她僵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瓶冰冷的酸奶,像是攥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他似乎察觉到了身旁这道过于专注丶甚至带着某种震颤的视线,脚步微顿,疑惑地侧过头,朝她看了一眼。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却像是蒙上了一层她看不懂的丶属于成人世界的疏离和审视。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不到一秒,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的存在。然後,他收回目光,没有丝毫停留,与那个黑衣男人一起,推开门,走进了门外凛冽的寒风里。
整个过程,不过两三秒钟。
桑随还保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追随着他的背影,看着他快步走向路边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就在这时,那个跟在梁逢深身边的黑衣男人,似乎是他的保镖,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这过于持久的注视,猛地回过头,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警惕和警告,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令人厌烦的丶试图窥探明星隐私的“私生饭”。
一瞬间,所有的震惊丶重逢的悸动丶残留的喜欢,都被这一记冰冷警惕的目光,击得粉碎。
桑随猛地回过神来,一种巨大的丶荒谬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看着他弯腰坐进车里,车门“嘭”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她站在原地,便利店的暖光打在她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她望着那辆黑色轿车无声地滑入车流,迅速消失在街角,仿佛从未出现过。
良久,她轻轻地丶几乎无声地笑了一下。
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
她低下头,掩饰住瞬间泛红的眼眶,转身,也推开了便利店那扇沉重的玻璃门,走进了外面呼啸的寒风里。
冰冷的空气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眼泪,终于还是不受控制地,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迅速被寒风吹得冰凉。
她和他,终究是,擦肩而过,形同陌路。
梁逢深居然把她忘记了。
才三四年没联系,他就已经完全忘记了她。
原来已经这麽久了吗,不过一千多天也的确可以把一个人忘记了。
梁逢深是她青春里的男主角,而她只是他故事中的路人甲。
忘记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其实压根都用不到两三年。
大学毕业後第一年,生活的轨迹如同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各自飘向不同的土壤。
但“榕城F18”小分队的情谊,却像榕城的根,在地下悄然相连,总能在特定的时节冒出芽来。
聚会定在榕城一家新开的创意菜馆。
桑随到的时候,包厢里已经热闹起来。
楚熙然一身利落的西装套裙,在上海的投行里摸爬滚打一年,眉宇间多了几分干练和不易察觉的疲惫,正分享着被老板“虐”的血泪史。
贺丽莉在老家一所中学当语文老师,但仍然没有来参加这次聚会。
乔春朝复读一年後,考去了邻省一所不错的大学,学设计,打扮得愈发时尚,正吐槽着甲方爸爸的各种奇葩要求。
章达和罗可威依旧形影不离,在体育院校混得风生水起,嚷嚷着要组个俱乐部。
程逍在北京的大学校队是主力,视频连线时背景音嘈杂,他笑得没心没肺。
宋时樾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气质愈发沉稳,安静地听着大家说笑。
至于赵言淇,签约了一家高中学校,当体育老师,她居然是这一群人中第一个订婚的,是她同个大学的学长,决定一毕业就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