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她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晰,在这满殿的寂静中,每个字都传得清清楚楚。
华妃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目光像刀子一样,在那对玛瑙护膝上反复刮过,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讥诮。
“安常在,皇上赏你的这对护膝,瞧着是真不错。”
“本宫入宫多年,竟也没见过这样好的东西。”
安陵容垂着眸,声音柔顺得像一缕烟。
“是皇上圣恩浩荡,臣妾惶恐。”
“惶恐?”华妃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陡然拔高,“本宫瞧你戴着它,一步步走过来,风光得很,可半点瞧不出惶恐的样子!”
殿内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连丝竹声都仿佛被掐断了。
安陵容却抬起头,直视华妃那双燃着妒火的凤眼,眼神清澈得像一汪寒潭。
“回娘娘,臣妾惶恐,是因自知福薄,怕承不起皇上这番隆恩。”
“臣妾风光,亦是因皇上隆恩。”
她顿了顿,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臣妾戴着的,不止是护膝,更是皇上的体恤,是君王的颜面。臣妾若畏畏缩缩,岂非是折损了皇上的天威?”
一番话,绵里藏针,堵得华妃心口一滞。
她想作,却现安陵容句句不离“皇上”,竟让她找不到半点错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华妃脸色铁青,冷笑一声,“照你这么说,你守着慧嫔生下皇子,倒是天大的功劳了?”
这是诛心之问。
认,是邀功。
不认,是虚伪。
安陵容却像是没听出话里的陷阱,反而一脸真诚地看向皇帝的方向,眼眶微微泛红。
“臣妾不敢居功。”
“当日春熙殿凶险,臣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护住姐姐,护住皇上的龙裔。”
“臣妾人微言轻,能做的,不过是替皇上守好家门而已。这原就是后宫妃嫔的本分,何功之有?”
她微微福身,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
“皇上心善,见臣妾跪得久了,才动了恻隐之心。娘娘若觉得臣妾不配,那定是臣妾德行有亏,累及了皇上清名。”
说着,她竟真的伸出手,作势要去解护膝上的系带。
“臣妾这就将护膝取下,呈交内务府,断不敢因臣妾一人,让娘娘心里不痛快,更不敢让皇上的赏赐,成了六宫非议的根源。”
这一招“以退为进”,狠辣至极!
她不是在脱护膝,她是在逼华妃!
你华妃若真让她脱了,就是明着说皇帝赏错了人,就是善妒跋扈,逼迫“有功之臣”!
“住手!”
皇帝的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声音里透出隐隐的怒意。
华妃更是被架在火上烤,脸色煞白,急忙厉声喝止。
安陵容的手停在半空,抬起一双水汽蒙蒙的眼,无辜地望着华妃:“娘娘?”
华妃咬碎了一口银牙,却只能从牙缝里挤出笑容。
“本宫……本宫何时说让你脱了?”
“皇上赏你的东西,就是你的福气,给本宫好好戴着!”
“难道本宫还会质疑皇上的决定不成?”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
安陵容这才“恍然大悟”般,乖巧地点头:“是,臣妾明白了。多谢娘娘指点,是臣妾愚钝了。”
她重新整理好护膝,那恭顺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却成了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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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一拳打在棉花上,气得胸口起伏,转而又寻到了新的攻击点。
“安常在对皇上倒是忠心。只是今日这身衣裳,未免太素净了些,倒像是没把六阿哥的洗三礼放在眼里。”
一直沉默的甄嬛,此时终于端起酒杯,柔声开口。
那声音温婉动听,却像一把软刀子,精准地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