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连忙拉住沈眉庄的衣袖,低声劝道:“眉姐姐,眼下不是算账的时候,咱们先去看莞姐姐要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孙妙青也淡淡开口,目光却落在华贵妃身上:“是啊,别让不相干的人,脏了眼,扰了心。”
几人绕过华贵妃,进了殿内。
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人眼睫轻轻颤动,终于悠悠转醒。
“嬛嬛,你醒了。”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和放松。
皇后立刻凑上前,满脸悲悯:“老天保佑,莞嫔妹妹总算醒了。你这一睡,可是好几个时辰,真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
甄嬛泪水无声地涌出:“皇上,您回来了。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在吗?”
“朕回来了。”皇帝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艰涩,“孩子……咱们还会有孩子的,你还年轻……”
一句话,如巨石砸下。
甄嬛浑身一颤,只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我”字,便再也说不下去,整个人蜷缩起来,出压抑不住的恸哭,再顾不得半分仪态。
“皇上!”沈眉庄上前一步,声音清明而锐利,“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莞嫔失子,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皇帝脸上残存的温情与愧疚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个贱人,在哪儿?!”
苏培盛立刻回话:“启禀皇上,华贵妃脱簪待罪,正跪候在殿外。”
“传她进来!”
“嗻。”
苏培盛走到门口,华贵妃立刻抬头,急切地问:“莞嫔那胎,保住了吗?”
苏培盛看着她,只能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华贵妃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身子一软,瘫坐了下去。
她由颂芝扶着进了殿,一身素衣,全身上下毫无装饰,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骄横。
“皇上万福金安。”
她一进殿便瘫跪在地,哭诉道:“臣妾有罪!今日是菀嫔言语冲撞在先,臣妾只想小惩大诫,并非有意害她小产!”
”臣妾也不知她身子那般弱,还望皇上饶恕。“
“你无知?”皇帝一声冷笑,打断了她,“莞嫔有孕三月,六宫皆知,你不知?”
敬嫔垂着眼,适时地接了一句:“回皇上,方才在翊坤宫,贵妃娘娘亲口说,正是因为知道莞嫔有孕三月,胎像稳固,才罚她跪的。”
华贵妃脸色一白,急忙辩解:“臣妾……臣妾今日是被气昏了头!想着跪上半个时辰不打紧……“
”对了!太医!你这个太医是怎么当的?她明明已经有三个多月的身孕,怎么跪了半个时辰就会小产?定是你们给她吃错了东西,要赖在本宫头上!”
章太医跪在地上,汗如雨下:“莞嫔娘娘之前确有不适,乃盛夏母体孱弱之故。唯有不妥的是,娘娘近日心神不宁,致胎像不稳,本只要好生静养便无大碍……”
“臣妾听闻,”华贵妃抓住救命稻草般喊道,“那年侧福晋跪了两个时辰才小产的,所以臣妾以为,跪上半个时辰不打紧!”
这话一出,皇帝的眼神彻底冷了。
他一步步逼近,声音低沉得可怕:“侧福晋当日是对纯元皇后大不敬,纯元才罚她下跪认错,何况纯元当时丝毫不知她已身怀有孕,乃无心之失。“
”纯元仁慈,尚且为此自责不已,伤及自身,以至难产血崩。而你,明知莞嫔怀有龙胎,还强行责罚,事后不知悔改。你这贱妇,如何敢与纯元相提并论?”
“臣妾……臣妾无知……”华贵妃彻底慌了神,她从未见过皇帝如此盛怒的模样。
“朕看你不是无知,是狠毒!”皇帝厉声道,“莞嫔若真有错,你为何不一早责罚,非要等到日头最毒的午时?朕看你的心思,毒如蛇蝎!朕的身边,怎能容你这样的人!”
华贵妃脱口而出“臣妾是不喜莞嫔,她一进宫,皇上的心就偏了!她恃宠而骄,臣妾如何能忍?”
皇后叹了口气,幽幽补上一句:“妹妹,你太糊涂了。枉费皇上对你的信任,让你协理六宫。”
“臣妾是不满莞嫔嚣张,可臣妾从未存心要害她的孩子!臣妾也是失去过孩子的人,怎么可能如此心狠?皇上!”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这无耻之妇!”皇帝的声音里再无半分情谊,
“你自己有过丧子之痛,竟还能忍心加诸莞嫔身上!“
”就算你无心,这个孩子也是因你而没,你难辞其咎!你这等心如蛇蝎之人,断不能再容!”
他转向皇后:“晓谕六宫!年氏骄横跋扈,残害龙裔,言行不端,即刻褫夺封号,降为妃位!收回其协理六宫之权,此后非召不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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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屈膝应道:“臣妾遵旨。只是……太后凤体欠安,此事是否暂且瞒下,免得老人家忧心?”
“富察贵人的孩子没了,太后本就伤心,如今又病着,不必再提此事,免得雪上加霜。”
“臣妾定会安排妥当,请皇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