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需要新人来分权固宠,太后需要新人来解闷逗趣,而本宫……”
“也需要新人,来给这死气沉沉的后宫,添些真正的乐子。”
“华妃妹妹的性子,骄纵霸道惯了。”
“如今,一下子冒出这么多娇滴滴的‘好妹妹’,来跟她争,跟她抢……”
皇后顿了顿,唇角弯起一个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弧度,一字一句,清晰地问道:
“你说,她会不会疯?”
次日清晨,晨光熹微。
沈眉庄今日心情不错,想着去景仁宫请安的路不算远,便没让宫人备下步辇,只带着采月,打算步行过去,顺道舒展一下许久未动的筋骨。
昨儿得了皇后娘娘的赏,她心里是感激的,但那份感激底下,也压着一丝沉甸甸的警醒。
她不是初入世事的小姑娘,自然明白,这泼天的恩赏,是抬举,也是一道催命符。
“小主,您看那边的连翘开得多好。”采月指着墙角的一丛金黄,语气轻快。
沈眉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个小太监捧着一只半人高的木盆,从拐角处匆匆走来。
她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谁知那前面的小太监脚下不知被什么一绊,整个人往前一栽,惊呼一声,手里抬着的木盆“哐啷”一声翻倒在地!
哗——
一盆泛着灰白泡沫的脏水,不偏不倚,尽数泼在了沈眉庄的裙摆和绣鞋上。
一股子皂角混合着衣物馊味的刺鼻气味,瞬间钻入鼻腔。
“哎哟!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那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跪下,头磕得邦邦响。
采月的脸瞬间就白了,尖声怒斥:“你怎么回事啊竟敢冲撞贵人!”
沈眉庄垂眸,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粉紫色宫装裙摆上那片深色的水渍,污秽不堪,绣鞋更是湿了个透。
那小太监身子一抖,头埋得更低:“奴才给敬事房急着送水的,实在无意冲撞贵人!”
“好了,采月。快陪我回去换身衣服吧”她淡淡地叫了一声。
沈眉庄一言不,任由宫女们为她擦拭、更衣,重新梳妆。
等到她紧赶慢赶,终于踏入景仁宫时,殿内早已坐满了人。
各宫的嫔妃都已到齐,正言笑晏晏地陪着皇后说话。
她一进来,满室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探究的,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
沈眉庄目不斜视,走到殿中,恭恭敬敬地行礼。
哟,沈贵人今天来的好早啊。“
皇后坐在上,脸上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温和慈爱
”臣妾向皇后娘娘请安来迟了,请娘娘恕罪。“
皇后抬了抬手,声音温和,”请安贵在有心,偶尔一次没有什么的,起来吧。“
”谢娘娘。“
”赐座。“
”皇后娘娘果然体恤。“一道尖锐又带着笑意的声音,懒洋洋地响了起来”只是皇后厚爱,怕是要宠坏了沈贵人,坏了六宫的规矩。“
她身边素来会跟风的丽嫔立刻接话,笑得花枝乱颤”可不是嘛,臣妾开句玩笑是不是以后只要说自己有心,就能不按规矩向中宫请安了呢。“
采月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见主子被这般围攻,脸涨得通红,忍不住上前一步,急急辩解 ”回禀皇后娘娘,我们小主并非有意晚了,而是再请安路上被小太监无心弄脏了衣裳,只能回宫去换。“
华妃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眉庄身上,唇边噙着一丝冷笑”有心也好无心也罢,错了就是错了错了就该承担。“
眼看华妃步步紧逼,殿内的气压低得让人喘不过气。
敬嫔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捧着的茶盏微微烫,她看了一眼身侧面色清冷的沈眉庄,终是没忍住,放下了茶盏起身。
“皇后娘娘,沈贵人虽有错,但她一向侍奉娘娘勤谨,今日之事想必也是无心之失,还请娘娘宽宥她这一回吧。”
华妃冷哼一声,凤眼斜睨着敬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敬嫔是咸福宫主位,沈贵人有所错失,说到底,是你这个主位教导不善所致。”
一句话,便将火引到了敬嫔身上。
敬嫔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满殿的妃嫔都垂下了头,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这把火烧到自己身上。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一道清凌凌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