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你好自为之。”
六皇子弘昼的洗三礼刚过没几天,春熙殿又迎来了一桩泼天的喜事。
内务府的管事太监亲自领着人,抬着两个沉甸甸的红漆木箱,一路从宫道上敲锣打鼓地过来。
那阵仗,恨不得让东西六宫的每一块砖瓦,都听见皇上的恩宠又一次砸在了春熙殿的屋顶上。
“奴才给慧嫔娘娘道喜了!”
管事太监一进门,那张堆满褶子的脸笑成了一朵烂熟的菊花,声音扬得能惊起房梁上的灰。
“皇上有旨!贺慧嫔娘娘喜得麟儿,今日小满月,龙心大悦!特赐白银三百两,上用贡缎七十匹!”
他顿了顿,目光极有威势地扫过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宫人,声音拔得更高,一字一顿,仿佛每个字都淬了金。
“另!春熙殿上下宫人,做事有功,各赏一月月银!”
这话如同一块滚油里炸开的糖糕,甜得在场所有春熙殿的奴才心尖儿都颤了颤。
春桃和小卓子几个,眼睛瞬间就亮得像浸了油的灯芯,再叩谢恩时,那声音又响又亮,是自肺腑的实在。
“奴才(奴婢)谢主隆恩!”
安陵容上前一步,代表卧床的孙妙青接赏。
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湖水蓝宫装,不施粉黛,却自有一股雨后青竹般的沉静气质。
她先是规规矩矩地行礼谢恩,随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荷包,不着痕迹地塞到管事太监手里,声音温软,却恰到好处。
“劳烦公公跑这一趟,天寒地冻的,这点碎银子,请公公和底下人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管事太监捏了捏荷包的厚度,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三分,看安陵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掂量。
这位安常在,如今是越上道了。
等人一走,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外头所有探究的视线。
安陵容捧着明黄的赏赐单子,快步进了内殿。
孙妙青正靠在床上,指挥春桃把摇篮往床边挪了挪,好让自己一睁眼就能看见自家“摇钱树”。
听见动静,她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一股子刚睡醒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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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外头跟唱大戏似的。”
“回姐姐,是小满月的赏赐。”安陵容将单子递过去,眼底还带着一丝未散的喜意。
孙妙青接过单子扫了一眼。
白银三百两。
上用贡缎七十匹。
她躺在床上,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小满月?
生孩子这事儿……难道还有“七天无理由退货期”和“三十天转正期”的说法?
这刚过试用期,就了这么大一笔项目奖金?
孙妙青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这笔“产后绩效”,可比她上辈子辛辛苦苦一整年,看老板脸色才拿到的年终奖多太多了。
值了!
这波kpi,属实是额完成,可以直接写入年度述职报告的典范案例。
“妹妹,这宫里头还有这种好事?”孙妙青乐了,对着安陵容促狭地眨眨眼,“生个孩子,刚七天就给一笔奖金,真是舒坦。”
这福利待遇,放咱们那儿得卷死多少人
安陵容看她这副没心没肺的财迷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将方才的紧张冲淡不少。
“这是宫里的旧例,更是皇上独一份的恩典。”
她坐到床边,声音压得极低,像一缕青烟。
“只是,这份恩典越厚,景仁宫和翊坤宫那边递过来的眼刀子,就越淬了毒。”
“淬毒就淬毒吧。”孙妙青浑不在意地摆摆手,眼神却在瞬间清明得吓人。
“总比穷得叮当响,连买把好刀的钱都没有,任人宰割强。”
她拍了拍铺着锦被的床沿,冲安陵容勾了勾手指,那模样,活像个准备分赃的土匪头子。
“去,把咱们春熙殿的账本拿来,我亲自对对。”
“这刀光剑影的日子,没钱,可壮不了胆。”
孙妙青看着摇篮里睡得正香,小嘴还砸吧砸吧的儿子,心里那点现代人的小九九,算得噼里啪啦响。
这哪里是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