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臣妾就多谢皇后娘娘指教了。”
华妃福了福身,那姿态却不见半分恭敬。
“来日臣妾得以晋封,定会恪尽职责,协理六宫。到那时,皇后娘娘便可多多歇息,颐养凤体了。”
说罢,她再不看皇后一眼,转身便走,留下满殿的尴尬和沉默。
孙妙青与其他妃嫔一同告退,全程垂着眼,仿佛一尊没有情绪的玉石雕像。
一回到春熙殿,摒退了左右,殿门“吱呀”一声关上,她脸上那份温和恭顺便褪得一干二净。
“春喜。”
“圆明园那边,搭的线可用了吗?”
春喜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回话:“回娘娘,都讲好了。奴婢找的人可靠,是四阿哥住处小厨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家里穷得叮当响,手脚也干净。”
孙妙青接过春喜递来的温茶,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杯壁:“东西呢?”
“不是什么要命的毒药,是磨得极细的巴豆霜,混在四阿哥爱吃的山楂糕里。”
“分量极少,只会让小主子腹泻不止,上吐下泻,瞧着吓人,却验不出什么来。”
春喜顿了顿,眼中闪着精光。
“奴婢还使了些银子,打点了四阿哥的宫女。让她夜里‘不慎’将窗户留一道缝。五月天,夜风最是阴凉,这么一折腾,腹泻加上受凉,活神仙也得病倒。”
孙妙青点了点头,这安排,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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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要紧的是时机。”
春喜补充道。
“一个养在园子里的阿哥,不过是风寒腹泻的小毛病,等闲是惊动不了太医院的院判的。等消息传到宫里,人早就折腾得去了半条命了。”
孙妙青唇边漾开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笑意。
她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正由乳母抱着晒太阳的六皇子塔斯哈。
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正抓着乳母的头咯咯直乐。
“一个养在园子里的皇子,病重垂危,亲娘位分低微,乳母照顾不周,连太医都请不来……”
孙妙青轻声说着,像是在问春喜,又像是在问自己。
“你说,皇上知道了,该有多心疼?”
春喜垂:“皇上仁慈,定会为四阿哥寻个稳妥的去处。”
孙妙青的目光落在自己儿子粉嫩的小脸上,眼神变得无比柔软,却也无比坚定。
“塔斯哈,额娘要为你寻一个好哥哥。”
“这宫里,路不好走。兄弟多,才能走得稳。”
这盘棋,她已经布下。
只等那颗最重要的棋子,在最恰当的时候,落入最致命的位置。
碎玉轩内,静得能听见窗外竹叶的簌簌声。
甄嬛歪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视线却穿过窗棂,落在了空无一物的院中。
“小主。”
流珠端着一碗燕窝羹进来,脚步放得极轻。
“您好歹用一些吧,您近来爱吃甜的,奴婢特意让小厨房多放了些冰糖。”
甄嬛回过神,脸上勉强泛起一丝笑意。
“放下吧,我没什么胃口。”
流珠将燕窝放在小几上,满眼都是心疼。
“小主这几日总没什么精神,人都清减了些,腹中的小皇子怕是也要跟着您受委屈了。”
甄嬛抚上自己微隆的小腹,那点暖意刚在眼底聚起,又被愁云冲散。
“眉姐姐病着,不能时常过来。”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
“淳妹妹……她近来也不大好。”
“淳常在怎么了?”
“说是……染了风疾,怕过了病气给旁人,把自己关在屋里头,谁也不肯见。”
流珠还想再问,殿外已有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寂静。
“皇上驾到——”
甄嬛的心像是被什么攥了一下,连忙起身相迎。
皇帝已带着苏培盛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