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甜味,却让她觉得,今夜受的那些苦,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安陵容抬起头,红肿的眼眶里再无泪意,只剩下一片清亮。
她将弘昼小心翼翼地还给孙妙青,站起身,对着她端端正正地福了一礼。
“姐姐今日这番话,陵容毕生不忘。”
孙妙青坦然受了这一礼,扶她起来,笑道:“自家姐妹,说这些。快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唱一出好戏给满宫里的人看呢。”
安陵容点点头,转身离去时,步子已经稳了。
是该给家里,送一份沉甸甸的“孝心”了。
养心殿的烛火燃了一夜。
次日一早,六宫妃嫔按例到景仁宫请安,殿内气氛却有些不同寻常。
华妃今日来得格外早,一身石榴红的宫装,衬得她容光焕,眼角眉梢都带着压不住的得意。
甄嬛的父亲被贬,
昨夜皇上又临门一脚,羞辱了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安陵容,转头去了养心殿。
虽说最后召的是甄嬛,但想来也不过是安抚几句,做给外人看的。
一个罪臣之女,皇上还能真把她捧在心尖上不成?
甚至一大早皇帝就来了景仁宫,这也是少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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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各怀心思地说着话,就见莞贵人从殿外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得素净,脸色也有些苍白,眼下带着一圈淡淡的青影,瞧着像是没歇息好。
可她偏偏神色从容,步履沉稳,那份镇定自若,反倒比平日里盛装之时更添了几分难言的气度。
“皇上万福金安,皇后万福金安。”
皇上坐在上,一见她来,便立刻露出关切的神色:“起来吧,快坐。瞧你这脸色,眼圈都黑了。”
皇后接着问皇帝,似笑非笑:”听说昨天富察贵人也请皇上过去了,是她身体不适吗?“
这话问得巧,殿内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皇帝却不看她,只慢悠悠地开口:“”没什么大事,是富察贵人耍小性子,怨朕去得晚了。她又自己吃多了恶心,闹得朕头痛。”
一句话,把富察贵人定性为“不懂事、爱闹腾”。
富察贵人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皇帝像是没看见,话锋一转,看向华妃。
“宫中时疫之事,华妃处置得当,算是大功一件。朕思来想去,从今日起,便恢复你协理六宫之权,好生辅佐皇后。”
华妃闻言大喜,立刻起身谢恩,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娇媚:“臣妾谢皇上隆恩!定不负皇上所托!”
说罢,她起身时还不忘挑衅地瞥了甄嬛和皇后一眼。
皇后脸上的笑意依旧端庄得体:“妹妹能为本宫分忧,是再好不过的事。”
皇帝点了点头,就在华妃的笑容达到最顶点时,话锋却陡然一转:“不过,六宫事务繁杂,华妃一人只怕辛苦。“ ”慧嫔行事素来稳妥细致,诞育皇子亦有功劳,便也一同协理吧。”
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浇在了华妃的喜悦之上。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殿内一片寂静。
让慧嫔也来协理六宫?这不等于是在她华妃的权力上,硬生生楔进了一根钉子?!
孙妙青心中一动,面上却不见半分波澜。
她知道,这是机会,更是考验。
职场上,领导提拔你的时候,推三阻四的假意谦虚,只会让机会溜走。
她立刻上前一步,福身一礼,声音清朗干脆,不卑不亢:“臣妾自知才疏识浅,恐难当大任。“ ”但皇上与皇后娘娘信重,臣妾不敢推辞,定当竭尽所能,为皇后娘娘分忧,为华妃娘娘分劳。”
她这话说得极有水平,
既领了恩典,又把姿态放得极低,将皇后捧在了前头。
又明明白白地告诉华妃,自己是来“分劳”,而非听她差遣。
皇帝满意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给华妃权力,是为了安抚年家;给慧嫔权力,就是为了掣肘华妃。
华妃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里,她看着孙妙青那张平静的脸,只觉得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她强撑着笑道:“慧嫔妹妹年轻能干,有她帮衬,本宫自然是求之不得。”
那“求之不得”四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