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在宫中跋扈多年,想她死的人确实多。
可那些人,想要的只是华妃死。
而她孙妙青想要的,更多。
一个病重垂危、被亲生父亲厌弃、被权臣间接谋害的皇子……
这哪里是什么烫手山芋。
这分明是送上门的一条登天之路。
翊坤宫的晨光透过窗格,在金砖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殿外,颂芝的脚步又轻又急。
她掀帘进来,声音里是压不住的焦灼。
“娘娘,景仁宫那边传话,说皇后娘娘昨夜头风又犯了。”
“折腾了一整宿,天快亮了才勉强合眼。”
华妃正对镜梳妆,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镜中瞥了颂芝一眼。
她唇角勾起,尽是讥诮。
“头风?我看是心风吧。”
她拿起一支赤金衔珠的步摇,在乌黑的髻间比了比,珠光映着她眼底的轻蔑。
“本宫不过随口说了两句实话,她就受不住了?”
“这凤体,当真是金贵得碰都碰不得。”
颂芝的眉心拧出了一个结,忧心忡忡地凑近。
“娘娘,奴婢还听说……昨儿个,大将军府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都给请走了。”
“景仁宫那边,连个诊脉的人都寻不着,闹得人仰马背的。”
“这事儿,会不会……”
华妃将步摇插入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哥哥也真是,办事不够周全。”
她眉梢轻蹙,语气里是对兄长行事粗糙的不满。
“请几个太医过去瞧瞧就是了,怎能把人都带走?”
“万一皇上这边要用人,岂不耽误事?”
“传话出去,让他们好生伺候,人早些送回来。”
嘴上虽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全然没当回事。
皇后病了,请不到太医。
那不是活该吗?
她站起身,一身石榴红宫装如燃烧的火焰,衬得她肌肤胜雪,明艳逼人。
“走,去瞧瞧咱们的皇后娘娘。”
“病得这么重,本宫理应早些去请安,好好问候一番。”
话音刚落,偏殿伺候的太监进来通报,说是早膳已经备好,只等皇上。
华妃的脚步立刻转了个向。
方才对皇后的那点不耐,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脸上笑意盈盈。
翊坤宫的偏殿里,早膳摆了满满一桌。
她看也不看旁人,径直走到桌前,亲自查验。
纤长的指尖点过一碟碟精致菜肴,语极快,安排得滴水不漏。
“这碟翠玉黄瓜,皇上近来爱吃,往跟前放。”
“那碗燕窝粥火候过了,黏糊了些,没眼力见的东西!撤下去重做!”
“还有这水晶包子,昨儿就没动几口,今儿还上?想让皇上倒胃口吗?换攒香小枣糕来!”
她一番话下来,殿内宫人垂屏息,手脚麻利地跑前跑后,不敢有半点耽搁。
华妃满意地看着焕然一新的餐桌,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献给帝王的完美贡品。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
“启禀娘娘,内务府的公公求见。”
华妃正欲坐下的身子一顿,蹙眉道:“大清早的,他们来做什么?传。”
两名内务府太监躬着身子碎步进来,手里抬着一个硕大的黑漆描金礼盒,姿态恭敬到了谄媚的地步。
“给华妃娘娘请安。”
“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