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显然来了兴致,抬脚便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
歌声一停,安陵容略带羞怯地看向甄嬛:“姐姐……”
甄嬛轻笑:“妹妹这嗓子,真叫人闻之欲醉,还说自己不成。”
“谁在唱歌?!”
一道凌厉的声音却抢先响起,如平地惊雷,炸碎了满池的静谧。
华妃带着颂芝和一众宫人,已然从另一条小径气势汹汹地转了出来。
她昨夜受了那样的奇耻大辱,今日一早又听闻皇后赏了甄嬛一道鸳鸯和合屏风,一张脸早已冷若冰霜,眼底的恨意几乎要凝成实质。
甄嬛与安陵容连忙起身行礼。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
华妃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子,先在甄嬛身上刮过,最后才落在安陵容身上。
“莞贵人何时也学会了这般以色侍人的手段?能歌善舞,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界。”
甄嬛面不改色,福身道:“娘娘谬赞,嫔妾哪有这般好歌喉。是安答应在此处练习新曲,嫔妾恰巧路过,听了一耳朵罢了。”
“安答应?”
华妃的视线这才转到一旁几乎要把头埋进胸口的安陵容身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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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当是谁,原来是安比槐的女儿。”
“一个罪臣之女,不夹着尾巴在宫里思过,反倒敢在此处引吭高歌,招摇过市,真是不知检点!”
这话骂得极重,安陵容的肩膀剧烈地抖了一下,眼圈瞬间就红了,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她怯生生地辩解:“嫔妾父亲……已经不是罪臣了……”
甄嬛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安陵容稍稍护在身后,声音不卑不亢。
“回娘娘,安答应的父亲已蒙皇上开恩,无罪而释,官复原职,并非罪臣。”
“呵。”
华妃出一声淬着毒的冷笑。
“无罪而释,便代表当真无辜了?这里头的关窍,莞贵人怕是比谁都清楚吧!”
她话锋一转,又狠狠刺向甄嬛。
“一个小小答应不懂规矩也就罢了,怎的莞贵人也不教教她,什么是宫里的礼仪廉耻!”
甄嬛垂下眼帘:“娘娘言重了,不过是听一曲子,如何就关乎礼仪廉耻了?”
“如何不关乎?”
华妃猛地提高了音量,眼神轻蔑地在安陵容身上上下一扫。
“‘有花堪折直须折’?”
“她这是在唱给谁听?!”
“以花喻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轻浮浪荡,想着攀龙附凤,任人攀折吗?!”
这话说得已是极尽羞辱,不堪入耳。
安陵容的脸“唰”地一下惨白如纸,身子摇摇欲坠。
甄嬛却连眉梢都没动一下,只平静地抬头看向华妃。
“娘娘想是误会了。”
“此歌名为《金缕衣》,乃是前唐名篇,劝的是世人爱惜光阴,莫要虚度年华。”
“所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说的是珍惜韶华,并非娘娘所言的轻浮之意。”
一番话说得从容不迫,既解释了原委,又无形中堵死了华妃所有胡搅蛮缠的路。
假山后,皇帝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舒展了些。
华妃的脸色却瞬间变得铁青。
她最恨的就是甄嬛这副永远云淡风轻,却总能把她堵得哑口无言的模样!
“好一张利嘴!”
华妃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莞贵人倒真是伶牙俐齿!只可惜,妇人当以柔顺为德,不以强辩为美!你巧言令色,顶撞上位,已是失了妇德!”
“嫔妾不敢。”甄嬛敛眉垂,姿态恭顺得无懈可击。
安陵容颤声道:“莞贵人不是有心冒犯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