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皇上这样的明君在,年大将军和我兄长,定能安心为国效力,绝不会重蹈史书上那些悲剧的覆辙!”
她趴在地上,香肩微颤,哭得梨花带雨,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读了故事有感而、却说错了话的无知妇人。
可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了蜜的刀子,狠狠扎在皇帝和华妃的心上。
“悲剧的覆辙”五个字,如同一道催命符,在翊坤宫上空盘旋。
许久。
久到华妃的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皇帝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起来吧。”
“夜深了,朕也乏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孙妙青,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难得的温和。
“你身子重,地上凉,快回去歇着吧。”
“是……臣妾告退。”
孙妙青由安陵容颤抖着扶起,恭敬地退出了翊坤宫。
一走出那温暖如春的宫殿,冰冷的夜风扑面而来,安陵容一个激灵,才觉自己背后早已被冷汗湿透。
她看着身旁仪态依旧从容的孙妙青,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姐姐,你……”
孙妙青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辉煌、此刻却死寂无声的翊坤宫,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快意的弧度。
“她想拿你当个玩意儿羞辱,我就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诛心。”
“她以为年家是她的擎天柱,是她的靠山。”
孙妙青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晰无比。
“殊不知,那座山越高,风越烈。”
“今晚,我不过是帮着皇上,在那山顶上,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皇帝走后,翊坤宫的暖意仿佛被一并抽空。
华妃瘫坐在榻上,脸色惨白如纸。
“哐当!”
一声脆响,撕裂了死寂。
颂芝刚端上前的茶盏被她挥手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和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润什么喉!”
华妃猛地站起身,华美的珠翠环佩撞击出刺耳的声响,像一串急促的警钟。
她在殿内来回踱步,像一头被无形牢笼困住的野兽。
“那个贱人!”
“她就是故意的!”
“她算计我!”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怕,胸口剧烈地起伏,呼吸都带着灼人的热气。
“什么前朝野史,什么将军威望!”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一把刀子,往皇上心里捅!”
“她想挑拨皇上和哥哥的关系!”
颂芝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收拾着碎片,战战兢兢地劝道:“娘娘息怒,仔细气坏了身子。那妙贵人不过是仗着肚子,逞一时口舌之快,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你懂什么!”
华妃厉声呵斥,眼中是淬了毒的恨意。
“她今晚这么一闹,皇上的疑心就种下了!”
“哥哥在外领兵,威望一日高过一日,皇上本就……”
她说到一半,猛地噤声。
那个最可怕的念头,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浑身冰冷。
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养心殿内,灯火通明。
殿内却寂静得能听见烛芯燃烧时,那一声轻微的“哔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