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脉象可做不了假。她一边回想那口井,那具泡得胀的尸体,一边悄悄在被子底下,用指甲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内侧。
嘶——真疼!
效果也是立竿见影,额角瞬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心跳也跟着乱了节奏。
“太医,如何?”剪秋在一旁问道。
太医收回手,恭敬地回话:“回姑姑,孙小主脉象急促浮乱,确是惊悸之症,心神大损。并无大碍,只是受了重吓,须得静养,辅以安神汤药,切不可再受刺激。”
这诊断,完美。
孙妙青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面上却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惨白模样。
剪秋听完,这才像是松了口气,挥手让太医去开方子,自己则在床边的绣墩上坐了下来。
她看着孙妙青,语气更温和了些:“太医的话常在也听见了,安心养着就是。至于御花园的事,娘娘已经着人去处理了,常在不必再想,免得又梦魇了。”
“多谢……多谢姑姑。”孙妙青的眼眶适时地红了,像是感激,又像是委屈,“臣妾只是……只是想不通,宫里怎么会……”
她话说到一半,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猛地住了口,怯生生地看着剪秋。
剪秋的眼神微微一动。
她看着眼前这个新人,脸色苍白,嘴唇抖,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不解,任谁看都是个被吓坏了的小可怜。
可就是这个小可怜,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嚷嚷着“有鬼”或者“杀人”,而是用一句“不干净的东西”把事情定了性,又把裁决权稳稳地交到了皇后手上。
这份心智,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这么“胆小”。
剪秋心中有了计较,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几分:“常在心地善良,只是这宫里头,意外总是难免的。你只要记得,凡事有皇后娘娘在,便塌不了天。好好养着身子,娘娘还等着你好了去请安呢。”
这话里有话。
孙妙青听懂了,这是在告诉她,这份“投名状”,皇后收下了。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点了点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是,臣妾……全听娘娘的。”
“嗯。”剪秋站起身,任务完成,不再多留,“那常在好生歇着,奴婢就先告退了。”
送走了剪秋一行人,殿内重归寂静。
春桃连忙端着刚煎好的药进来:“小主,您可算缓过来了,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
孙妙青接过药碗,吹了吹热气。
她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轻笑一声。
今晚这场大戏,她这个开幕人,演得还算成功。不仅把皮球踢了出去,还顺道通过了皇后的面试,拿到了“考察期”资格。
至于华妃……
孙妙青抿了一口苦涩的药汁,眼神却越来越亮。
这位年将军的妹妹,怕是还不知道,她一时泄愤杀掉的小小眼线,会成为压垮她那座煊赫高楼的,第一块砖。
回到景仁宫后,剪秋如实禀报:“娘娘,孙常在确实是被吓得不轻,现在还在抖,看起来短时间内是缓不过来了。”
皇后点点头,“知道了。这种事,胆子小的确实受不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就在这时,宫里又传来了另一个消息。
“娘娘,华妃那边…夏常在被赐了一丈红。”
皇后挑了挑眉,“哦?为何?”
“听说是因为夏常在在路上对其他新人出言不逊,华妃娘娘不喜。”
“这样啊…”皇后若有所思,“这些新人,有的太过张扬,有的又太过胆小。倒是甄嬛和沈眉庄,还算稳重。”
与此同时,孙妙青的寝宫里,殿内熏香袅袅,驱散了药味的苦涩。
春喜正手脚麻利地收拾着桌案,刚把空药碗收走,小宫女宝珠就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跑得气息都有些不匀,脸上是藏不住的惊惶和一丝隐秘的兴奋。
“春喜姐姐!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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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被她一惊一乍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把食指竖在唇边:“嘘!小主刚歇下,你小点声!”
宝珠赶紧捂住嘴,凑到春喜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惊心:“夏常在……被华妃娘娘赐了一丈红!”
“什么?”春喜的眼睛瞬间瞪圆了,手里的帕子都掉在了地上。
“千真万确!”宝珠急急点头,“奴婢去御膳房取膳食的时候听说的,翊坤宫的宫人都传遍了!听说血把台阶都染红了,拖下去的时候人都没形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沈贵人、菀常在和安答应,也都被华妃娘娘罚了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