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意思,我懂了。”
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声音不大,却字字沉稳。
“请公公转告姐姐。”
“这出戏,陵容一定好好唱。”
她顿了顿,看着窗外那一道被宫墙切割的狭长天光,声音更轻了。
“绝不会……误了姐姐的事。”
清凉殿外,通往水木明瑟的宫道上,连知了的叫声都透着一股有气无力。
夏日午后的毒日头,将石板路烤得滚烫。
曹贵人漫无目的地走着。
方才去清凉殿,她想瞧一眼女儿。
却被颂芝一句“公主睡得正香,娘娘吩咐了谁也不许打扰”,冷冰冰地挡了回来。
她心里那点为人母的念想,被这烈日晒得蔫蔫的,连带着人也失了往日的神采。
正失魂落魄,身后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
“姐姐。”
曹贵人脚步一顿,回头看去,竟是安陵容。
她手里抱着一卷锦缎,正怯生生地看着自己,像是受了惊的小鹿。
“安妹妹,有事?”
曹贵人心里正烦,语气也谈不上多热络。
安陵容连忙上前几步,福了福身子,将手里的锦缎往前递了递,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方才去内务府领些针线,恰好瞧见这匹浅粉的软缎,颜色娇嫩,想着最衬温宜公主的雪白肤色。”
“姐姐若不嫌弃,拿去给公主裁件新衣裳吧?”
曹贵人有些意外。
她和安陵容素无深交,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她本能地警惕。
“无功不受禄,妹妹的心意我领了,料子还是自己留着用吧。”
“姐姐别跟我客气。”
安陵容摇摇头,语气真诚得让人不忍拒绝。
“就当是我送给公主的见面礼。我位分低,平日里想见公主一面都难,更别提跟姐姐说上话了。”
她说着,又把布料往前送了送,声音更轻了些,带着一丝小女儿家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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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料子足,姐姐给自己也裁一身,母女俩穿一样的,那该多亲近呢。”
母女俩……
这三个字像根淬了毒的细针,不轻不重地在曹贵人心上扎了一下。
她看着安陵容那双干净又带着几分羡慕的眼睛,心里的防备松动了些。
一个无宠的答应,能有什么坏心思。
“既如此,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
曹贵人勉强挤出一个笑,接过了那匹触手生凉的锦缎。
“姐姐疼爱温宜,阖宫上下谁不知道。”
安陵容顺势接话,脸上露出几分天真的羡慕。
“有姐姐这样事事上心的额娘,是公主的福气。”
曹贵人听着这话,心里熨帖了些,语气也亲近了几分:“妹妹年纪轻轻,倒懂得不少。”
安陵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晦暗的阴影,声音也低了下去。
“我……挺喜欢小孩子的。”
那神情,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和渴望。
曹贵人一看便明白了,这是入宫许久未有身孕,触景生情了。后宫里这样的女人,太多了。
她刚想开口宽慰两句,却听安陵容又开了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在分享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其实姐姐也不必太过忧心。”
“我听说,清凉殿的风水极好,最是养人。华妃娘娘仁慈,怕温宜公主离了亲娘夜里睡不安稳,日日都赏一碗安神汤给公主喝呢。”
曹贵人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就褪尽了。
安神汤?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手脚瞬间冰凉,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