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果然看见一个面生的常在。
那常在穿着一身显眼的碧色宫装,正一步三扭地往湖边凑,眼睛跟长在了皇帝身上似的,脚下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演出一幕美人落水惹垂怜的戏码。
只可惜,她脚下那块地,平坦得连块小石子都找不到。
安陵容看得目瞪口呆:“这……她要做什么?”
孙妙青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点评:“还能做什么?抢风头呗。”
她顿了顿,又道:“只是这会儿想靠落水博恩宠,也不看看自己抢不抢得过这满湖的荷花,更抢不过那位新鲜出炉的诰命夫人的女儿。”
正说着,那位碧衣常在许是觉得离湖边还不够近,又往前挪了两步,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伴随着一声娇滴滴的惊呼,直直地朝着湖里栽去!
“噗通!”
水花压得恰到好处,既不至于太大声惊了圣驾,又足以让附近的人都看过去。
然而,预想中皇上关切的询问没有传来。
众人只见皇帝眉头微皱,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只是侧头对身边的苏培盛淡淡吩咐了一句。
“天干物燥的,怎么还有人往水里跳?捞上来,送回宫里禁足一个月,好好清醒清醒。”
华妃站在人群后,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恭贺与惊叹,只觉得那些声音像无数根针,扎进她的耳朵,扎进她的心里。
她再也待不下去。
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娘娘!”颂芝连忙跟上。
齐妃也愣在原地,喃喃道:“这……这宠得也太过了吧……”
曹贵人看着华妃决绝离去的背影,又瞧了瞧被皇帝扶着,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莞嫔,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这宫里,旧的灯灭了,总有新的烛火会点亮。
而且,会一盏比一盏,更亮堂。
翊坤宫。
曹贵人抱着温宜,殿内的烛火映着她毫无血色的脸。
“正三品诰命夫人?她也配!”
瓷杯砸在金砖上的声音,清脆刺耳。
“慧嫔她哥是苏州织造,皇上的钱袋子,给她娘挣个二品诰命,本宫忍了!”
“本宫的母亲,跟着我父亲戎马半生,哥哥在西北饮风沙、枕冰雪,为国朝卖命,熬了多少年,才是个正三品!”
华妃猛地转身,猩红的丹蔻几乎要掐进掌心。
“当初皇上亲口答应,要封本宫的母亲为正二品,是皇后!是她拦着,说本宫仅为妃位,母家封诰不宜过高,此事才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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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视线狠狠钉在曹贵人身上。
“可她甄嬛算个什么东西?她那个爹,不过区区一个正五品御史,皇上竟也这般抬举她!”
“假以时日,她若真生下一儿半女,岂不是要骑到本宫头上来作威作福!”
曹贵人抱着温宜,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柔声劝道:“娘娘息怒,许是皇上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
华妃笑了,笑声尖锐又冰冷。
“那满湖的荷花,也是一时兴起?引汤泉入湖,提前一年布藕,这心思,这手笔,你管这也叫一时兴起?”
曹贵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干声附和:“是……果郡王确实……用心了。”
“用心?”
华妃的目光从曹贵人脸上刮过,最后落在她怀里的温宜公主身上。
“慧嫔的哥哥会为她固宠,你怎么就不会为你女儿争口气?莞嫔无儿无女,已是嫔位,你呢?”
“你拼死拼活生下公主,熬了这么多年,还是个贵人!说到底,都是你没用!”
这话极重。
曹贵人的脸白得像纸,却不敢辩驳,只是将温宜抱得更紧,头垂得更低。
“是臣妾无用。”
温宜公主似乎察觉到了母亲的颤抖,小嘴一瘪,“哇”地哭出了声。
孩子的哭声让华妃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