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凤眼一挑,话锋倏然转冷。
“不像有些人,仗着肚子里有块肉,就敢在本宫面前拿乔,连本宫的旨意都敢推三阻四的。”
华贵妃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甄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眼神,像在看一只砧板上的鱼。
“怎么,是觉得你肚子里的,比宫里新来的四阿哥,还要金贵吗?”
这话一出,殿内连呼吸声都轻了。
华贵妃轻笑一声:“莞嫔,你可知罪?”
甄嬛扶着隐隐作痛的额角,强撑着站直了身子:“臣妾知错,方才就已向娘娘请罪。”
“请罪?”华贵妃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你那也叫请罪?本宫瞧着,你这分明是目无尊卑!仗着有孕,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倘若来日诞下皇子,你又要怎样?莫非,这整个后宫都要跟你姓甄不成!”
“贵妃娘娘言重了。”甄嬛迎上她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娘娘动怒,嫔妾不敢辩驳。但嫔妾却不得不说,昔日富察贵人有孕时,皇上与皇后娘娘是如何看顾的,宫中姐妹都有目共睹。那不是为了富察贵人一人,而是为了我大清的宗庙社稷。”
她深吸一口气,那浓腻的欢宜香熏得她几欲作呕。
“嫔妾今日并非无故来迟,实乃身子不适。就算嫔妾言行有失,冒犯了娘娘,可宫里还有太后与皇后娘娘在。娘娘方才那句‘后宫姓甄’,实在叫臣妾惶恐不安,担当不起。”
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反倒将了华贵妃一军。
敬嫔见状,连忙起身打圆场:“贵妃娘娘说了这半日,想必口也干了,不如喝口茶歇一歇。莞嫔她纵有不是,也请娘娘让她起身回话吧,她这还怀着身孕呢。”
华贵妃冷哼一声,看也没看敬嫔:“女子以妇德为上,莞嫔巧言令色,以下犯上,罪加一等!来人!”
周宁海立刻应声上前。
“给本宫把她拖出去,罚她在翊坤宫外跪着,好好诵一诵《女则》!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敬嫔急了:“娘娘!外面日头那么毒,底下又是硬邦邦的花岗岩,莞嫔身子弱,如何跪得!”
刚恢复位份的愉贵人沈眉庄也站了出来,她被华妃害得还不够惨吗?早就没了那份畏惧:“娘娘三思!责罚莞嫔事小,若是龙胎有个闪失,只怕皇上与皇后娘娘回来,第一个就要问娘娘的罪!”
淳常在吓得小脸白,也跟着跪下求情:“还请贵妃娘娘开恩,看在姐姐有孕的份上,饶了姐姐这一回吧!”
一直沉默的和贵人安陵容也开了口:“娘娘,莞嫔腹中有龙胎。”
华贵妃听着此起彼伏的求情声,不怒反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好啊,真是姐妹情深呐!”她环视一圈,目光阴冷,“宫规不严,罪在不治!今儿就是皇上跟皇后在这儿,也得这么罚!怎么,你们一个个的,是想拿皇上与皇后要挟本宫吗?”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一个颤抖的声音响起。
“还望娘娘……顾及莞嫔腹中龙子……”
是浣碧。她不知哪来的胆子,竟也跪下开了口。
华贵妃的目光缓缓移到她身上,像是才现殿里有这么个人,眼神里满是鄙夷与不屑。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说话?”
她转向甄嬛,唇角一撇,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
“莞嫔,你的人,可真是跟你一样,没规矩。你是自己走出去,还是……要本宫命人‘扶’你一把?”
最后一个“扶”字,说得又轻又狠。
周宁海心领神会,上前一步,阴阳怪气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莞嫔娘娘,请吧。”
甄嬛扶着崔槿汐的手,指尖冰凉。她知道,今日这一步踏出去,便是龙潭虎穴。
“臣妾有错,自然要罚。可嫔妾身怀龙裔,实在不宜久跪,还请娘娘三思。”
华贵妃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当本宫是傻子吗?你的胎早就过了头三个月,稳得很。本宫特意问过太医,跪上一个时辰,伤不了根基。”
甄嬛闭了闭眼,皇帝临走前的叮嘱犹在耳边。忍,要她忍。
“嫔妾领罚,是因娘娘奉皇后之命代掌六宫。但公道自在人心,非刑罚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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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个公道人心!”华贵妃拍案而起,“本宫今日就让你瞧瞧,这公道,是在我年世兰手里,还是在你那虚无缥缈的人心里!给本宫好好跪着,诵你的《女则》,读到本宫满意为止!”
沈眉庄再也坐不住了:“贵妃娘娘!莞嫔有孕在身,实在不宜跪啊!”
华贵妃斜睨着她,眼神淬了冰:“有孕便能藐视宫规?本宫瞧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既然你这么为她求情,不如陪她一起跪着,也学学规矩。”
“愉贵人并非为嫔妾求情,请贵妃娘娘不要迁怒!”甄嬛急道。
“本宫偏要迁怒,你又能如何?”华贵妃笑得越得意,“你们不是姐妹情深吗?那正好,捧着书跪到她旁边去,听她诵读,也算同甘共苦了。”
敬嫔见状,忙道:“贵妃娘娘,四阿哥还年幼,瞧着也有些不适,不如先让他回宫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