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夜里一枚同心结,已经够让华妃气得肝疼了。如今再来一双独一无二的‘步步生香’,用的还是连她都摸不着的蜀锦。皇上这是嫌火烧得不够旺,亲自往里头又添了一大把干柴。”
孙妙青摸着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他怕华妃盯着我这肚子不放,反正他也爱甄嬛,就干脆造了个更扎眼、更光芒万丈的靶子,直接扔到了翊坤宫的门口。你说,一只饿疯了的狼,是会先去咬那个藏在洞里安胎的,还是会先去扑那个穿着金缕玉衣在它面前晃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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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喜恍然大悟,只觉得后背一阵凉。
“这宫里,最伤人的从来不是刀子,是恩宠。”孙妙青打了个哈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慵懒,“等着吧,翊坤宫那位忍不了多久了。这双鞋一送出去,她要没动作,都对不起皇上这番‘苦心’。”
“咱们啊,就安安生生吃咱们的酸梅,看戏就成了。”
翊坤宫内,一连几日的低气压,让宫人们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半点声响,引来主子的雷霆之怒。
曹贵人正小心翼翼地为华妃打着扇,连呼吸都放轻了。
就在这时,翊坤宫的管事太监周宁海领着个内务府的小太监,满脸堆笑地快步走了进来,手上还捧着两个用明黄锦缎包裹的长条物。
“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周宁海连忙接过东西,亲自呈到华妃面前,谄媚道:“娘娘,这是蜀中织造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贡品,说是新得了花样,特意赶制了两匹,孝敬娘娘您的。”
这话,总算让华妃的脸色缓和了些。
她斜睨了一眼,慢悠悠地伸出手,由着颂芝扶着坐直了身子。
“打开。”
锦缎揭开,两匹色泽雅致的蜀锦静静躺在托盘上,一匹月白,一匹银蓝,在殿内光线下流转着柔和的光泽。
“一骑红尘妃子笑,”华妃抚摸着那光滑冰凉的锦缎,嘴角总算有了些笑模样,“总算还有些懂规矩的,知道这宫里什么东西该先送到谁跟前。”
曹贵人也凑趣道:“娘娘说的是。如今不是进贡蜀锦的时候,能得这两匹,想必是费了大力气。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最看重娘娘的。”
这话熨帖了华妃的心。她这几日因甄嬛那双鞋憋的恶气,总算顺了些。
只是,她看久了,眉头又微微蹙起。
“颜色倒还雅致,只是本宫素日里喜欢明艳的,这月白银蓝的,素净了些。”她捏起一角,细细端详,“做衣如做人,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才好。”
曹贵人温言道:“娘娘您瞧,这花朵是用银线绣的,若是日头底下,定然耀眼得很。”
“嗯,”华妃的目光落在那些奇特的花样上,“这绣的是什么花?样子倒是新鲜,本宫竟没见过。”
颂芝和几个宫女也围过来看,端详了半天,一个胆子大些的小宫女脆生生地说:“回娘娘,奴婢瞧着,像是牵牛花。”
“牵牛花?”华妃的脸沉了下来。
曹贵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想打个圆场,可华妃已经冷冷地盯着她:“你来说说。”
那小宫女脆声道:“牵牛花也叫夕颜。”
“此花向晚而开,清晨而谢,只开一夜,不见天日。”
曹贵人“住口!不吉利的话不许说。”
华妃猛地将那匹锦缎挥落在地,月白色的丝绸如一捧月光,凄然地瘫在冰冷的金砖上。
殿内瞬间死寂,方才回话的小宫女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
“混账东西!”华妃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那匹蜀锦,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蜀锦局那帮狗奴才,是活腻了吗!竟敢拿这种薄命的花样来糊弄本宫!”
她怒火攻心,厉声喝道:“来人!给本宫把这两匹破布撕碎了!立刻送回蜀锦局去!问问他们安的是什么心!”
“娘娘息怒!”曹贵人连忙上前按住她,“娘娘,万万不可!”
“滚开!”
“娘娘!”曹贵人急道,“您把这布撕了,岂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您看懂了这花的意思,还为此动了怒?传出去,旁人只会说您失了气度,为了几尺布料便如此,岂不是遂了有心人的意?”
华妃的动作一顿,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取代。
曹贵人见状,继续劝道:“既然这花样一般人都不认得,娘娘何不就当不知道?随便赏人也就是了,白白便宜了旁人,总好过让人看了笑话。”
“赏人?”华妃缓缓坐回榻上,捡起一旁的金丝小剪,一下一下地绞着流苏。
殿内安静得可怕。
半晌,她忽然笑了。
那笑声又轻又脆,听得人心里毛。
“你说得对,赏人。”
她抬起眼,那双美丽的凤眸里,闪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
“莞贵人不是得了一双‘步步生香’的鞋么?本宫瞧着,她还缺一身相配的衣裳。”
“就赏她了。”
“让她穿着这夕颜做的衣裳,踩着那香气四溢的鞋。本宫倒要看看,是她的福气大,还是这花的命数硬。”
第章步步生香意,夕颜赠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