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发热,干咳,少痰没血,她不咳,我们同吃同住。”苏昌国回答。
医生开了个单子给苏愉,说:“我只能判断你爹不是肺结核,是你爹吧?”
“是我爹。”
“嗯,让他不要再沾烟,烟是一定要戒的,他这咳嗽的不轻,再不戒烟可能咳的饭都吃不下,那可受罪了。”
苏愉又让他给她妈检查一下,结果是非常健康,中气足,眼不花耳不鸣,再问饭量,得出的结果是消化能力也好,跟苏老头简直不像一个年纪的人。
拿了药把老两口送回去,苏愉借口出去买菜又返回了医院。
“是你啊?怎麽又来了?”
“那个,医生我想问一下我爹的具体情况,他戒烟後身体有没有好转的可能?”
“咳嗽应该会好一点,但根断不了,只要活着就会一直咳。”
“只是单纯咳嗽,还是会影响寿命?”苏愉迟疑地开口。
他扣了两下桌子,说:“按我刚刚的力度,你爹的肺肯定是有问题的,但具体什麽问题我检查不出来,就是检查出来了也没药治,他的身体状况也不是很好,我的建议是好吃好喝的养着,多动动,身体养好一点,三年五年十年的谁也说不清楚。”当然也有一年半载的时候。
苏愉蔫巴着出了医院,之前看医生刚按住他气管,老头就咳的满面胀红时她就预感不好,老人肺出现大问题,不说是这个年代,就是她生活的年代也是难治好。
苏愉转去供销社买了一块儿猪肝子,端了两块儿豆腐,打算明天早上去黑市瞧瞧,能不能买到猪肺。
还没进家门就听见老头跟两个孩子的说话声,语气轻松,苏愉活动活动脸颊,推门进去就见爷孙三人蹲在地上编着什麽。
“买菜去了这麽久?”苏老头在门响时擡头望向她,满眼探究。
“买豆腐耽误了一会儿,去的时候刚好一板豆腐刚卖完,还是等人又送过去我才买到的。”苏愉做出有些倒霉的样子,似是对这巧合表示不愉。
“你在教他俩编啥?”她主动凑过去,走到老头旁边刚弯下腰又嫌弃地挪个地方,“太刺鼻了,闻的我鼻子都发痒。”
“小远平安,你们姥爷没吸烟了吧?”她审视地盯着老头。
“没有。”
“没有,我瞅着他呢。”小远像个小奸细一样报告。
“爹,你可记住医生的话,不准再抽烟了。”苏愉央求。
看她这连番的动作,苏老头松下了紧绷的神经,她应该没再返回医院,也就是说他的身体情况没有他预想的那麽糟糕。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没?”苏愉大声说,转而像是想到什麽,自顾自说道:“我不是很相信你,你就我家多住一段时间,让小远跟平安监督你,不戒烟不放你回去。”
苏老头不乐意了,“我有腿,我能自己走回去。”
“你回去了我再把你接过来,你不过来我就在村里造谣,我说你有肺结核,哼哼,那时候你再想回村可就没法了。”苏愉满脸得意。
苏老头皱着一张脸,心里却是舒坦,人越老越遭嫌弃,但在小闺女这里,他像是值得争抢的还有用的人。
“老头子你就别抽你那烟斗子了,收起来,等入土的时候再带下去。”馀安秀也跟着劝。
“给你。”苏昌国把腰上绑的烟斗递给苏愉,“先交给你,等我老了你记得把它放我手心里。”
苏愉强咽了一下,接过来保证:“肯定不给你弄丢了,你可别再买新的了啊。”
“新的不够味儿,比不上我这老夥计。”苏昌国笑着叹气,总说不怕死不怕死,现在看来他还是怕死的。
第二天苏愉找邱富力帮忙,从县里买了两罐麦乳精,之後她又跟人打听奶粉票,但奶粉紧张,都还属于特批的,苏愉一直没有买到。
“你给我喝这玩意儿干啥?小奶娃喝的东西,我不喝,你别浪费钱。”苏老头嘴里嚼着花生,死活不喝这麦乳精,这些天烟瘾犯了就嚼花生,大半筐子花生都嗑干净了,他可不想再在嘴头子上花钱。
“你跟平安小远都喝,我妈也喝,补营养的,你身体好了也能早点回去给你儿子干活。”
“那我更不喝了,我养好身体为了下地?”他犟嘴。
“不喝算了。”苏愉自己把麦乳精灌进肚子,晚上睡前泡了两杯端去老两口床头,“我放这儿了,你们要不喝就让给蚊子吧。”
“你这孩子,别乱花钱,这精贵东西哪是我们这人喝的,你别买了。”馀安秀说。
“吃的东西还分个高低贵贱不成?我买的起你们就喝的起,别啰嗦,你们啰嗦的我不高兴。”苏愉躺在平安的床上,盯着刺人眼疼的灯泡。
“小愉,我是不是活不了多久了?”苏昌国冷不丁地出声。
“啊?什麽?”苏愉思索着不知情的情况下该如何回答。
“那你这几天怎麽又买这又买那的?”
“这不是看你戒烟难受奖励你的嘛,也不止为你,前段时间家里事多,吃的也不怎麽好,我也是给小远跟平安补身体。你别乱想,赶紧戒烟,戒烟了我才放你回去。”
苏愉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其他人,她就当她也没听说过,在无法医治的情况下,积极向上的情绪和比较好的身体,能支撑不知情的老头多活几年,等有CT了,说不定老头的身体已经好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