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末,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惊轲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
辗转几时再也无法入眠,索性提着几坛子离人泪来到埋葬袁金刚和一众江湖游侠的地方。
白色的圆纸钱散落在地,周遭十分整洁,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来打扫。
惊轲跪坐在大墓碑前,抚摸着碑上的名字,“唉,此行去妙善洲也死了很多人,虽然都是刚认识不久的游侠,但还是会过意不去。”
离人泪在墓前拉出长线,酒水洒落在地的声响配着夜莺啼叫,成了绝口的下酒菜,惊轲自顾自地灌了口酒,“你们说,要是太平盛世多好,咱们就在这不羡仙,对酒当歌,可惜啊,不羡仙也没了……”
惊轲自言自语着,许是回家的安全感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并未觉有人朝自己走来。
杜桥仙单手提着酒坛,来到惊轲身后,只剩七步距离的时候惊轲才察觉有人来。
惊轲扭头看去,“桥仙姐,你走路怎么没声呢!”他拿手抹了把脸。
杜桥仙在惊轲身边坐下,“怎么呢少东家,多大人了还哭唧唧呢?”
“你少来,我哭哪门子哭,俺就是风沙迷眼了。”惊轲还是依旧嘴硬。
“嗯,这风沙,”杜桥仙抬手搓了搓空气,“是挺大的哈。”
惊轲抹不开面子,又灌了口酒下去。
“少东家,你不能老这么想,人呢,就是生下来然后活着,盛世之下还有要饭的呢,找谁说理去。”杜桥仙拍开酒坛盖子,“要我说,在这乱世,身为江湖人能结交到心仪的好友,或是同饮或是杀敌,都是人生快事。”
惊轲扑通一声躺地上,“是啊,正所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杜桥仙撇撇嘴,“你就拽文采吧你,反正我不给你洗衣服。”
“不是,桥仙姐,你能不能不扫兴!”
“得,又赖我扫兴了。好呢,少东家,不扫你的兴。”
二人说话间杜桥仙瞥见江边码头有一艘大船停靠。“那是?”
惊轲顺着杜桥仙的目光看去,没有任何标识的大船,惊轲心里咯噔一下,立刻起身朝着渡口奔去。
大船缓缓在岸边停靠,渡口边值守的两名游侠如临大敌,手早就按在了剑柄之上。
大船停靠后并没有人下船,只有一名水手露头问道:“不羡仙的少东家在不,我们是天上来渡的。”
“来的刚巧,少东家昨天刚回来。你们等一下,我去找……”那名游侠话还没说完,身后就响起了惊轲的声音。
“我在的!天上来渡的船怎么不挂旗?先下来说话吧。”
大船上卸下来了一批木材,领头的中年汉子把惊轲拉到一边,“少东家,这些木材是冯掌柜的让我们拉过来的。”
惊轲抱拳,“谢过了,改日我会登门拜访的。话说你们的船怎么不挂天上来渡的帆旗?”
中年汉子一脸愁容,“唉,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