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温热的鼻息瞬间叫汤岁耳根发麻,引起一阵痒意。
他垂下眼思考片刻才重新仰起脸,认真教育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带你去看病,我已经和林医生约好了,今天回国,明天去复诊。”
陈伯扬摸过他的脖子和脸颊,指腹停在汤岁饱满的唇瓣上有一搭没一搭揉蹭着,语气是刚睡醒的随意慵懒:“都听你的安排,小老师。”
这个称谓太奇怪了,汤岁下意识有点气,但立马止住念头,狠狠指责自己怎麽可以这样对待生病未愈的陈伯扬。
仔细想想,从前陈伯扬发表过几次关于汤岁喜怒无常的言论,但汤岁都没有好好改善,对待病人首先要有一个情绪稳定的状态,这样才有利于治疗。
再者,陈伯扬经常因为失眠而导致心情低落,就连林医生都讲他的情况十分严重复杂,作为家属,汤岁有义务要求自己精益求精地提供情绪价值,避免伤害到陈伯扬。
于是他花了三分钟将自己哄好,一丝不茍地对陈伯扬许诺:“我以後不会随便和你生气了,真的。”
後者顿了下:“什麽?”
看来他对自己严谨细致的计划并未发觉,汤岁摇摇头,说:“没事,我能做到的。”
不等陈伯扬反应过来,汤岁又凑近亲啄了一下他的嘴唇,动作虔诚到像是盖章,刚打算退回去时,陈伯扬猛地反身将汤岁压进床里,简单强势地吻住他。
温热的舌尖立马碰到一块,两人呼吸逐渐加重,每次到最後舌头都会被亲得酸软无力,汤岁松懈地张着唇任由陈伯扬扌觉弄。
两人亲了会儿,陈伯扬将被子掀开,汤岁赶紧伸手推住他的肩膀,红着脸低声说:“不行,我们还要赶紧去机场。”
陈伯扬又吻了他一下,说好。
两人回到家时是上午九点,汤岁在飞机上和林医生约了时间,吃过午饭开车去隔壁市做复诊。
期间他还搜了很多关于睡眠障碍的治疗方法,一条一条详细记在备忘录里。
司机在前面开车,陈伯扬半靠在汤岁怀里看着他认真地摆弄手机,几个软件来回切换。
“这些有用吗?”说话时,陈伯扬闻着他身上很淡的沐浴香味,後来干脆直接躺到汤岁腿上。
“我也不知道。”汤岁垂眸和他对视,语气认真严肃,“都试一下,总之不能像你之前那样,要重视起来。”
车厢里漂浮着干燥的暖意,陈伯扬看着汤岁板板正正的小脸,勾了下唇,慢悠悠重复他的话:“哦,要重视起来。”
“……”
有点气,汤岁舍不得和他生气,只好把注意力全放到手机上,专心致志做着笔记。
十一月份的阳光在皮革座椅上流动,将汤岁垂落的发梢染成半透明的金棕,鼻梁到下颌的线条铺着柔和的暖光,甚至就连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伸手扯了扯汤岁的衣角,後者不明所以地看过来,陈伯扬用粤语轻声开口说了几个字。
一瞬间,窗外的太阳有了温度,晒得汤岁的脸也开始变热,怔怔望着他。
陈伯扬问:“能听懂吗?”
汤岁下意识往司机那看一眼,祈祷对方没有听见这句荤话,他小声警告陈伯扬:“别说了。”
“那我给你翻译——”
“不用。”汤岁赶紧擡手捂住他的嘴,耳朵被日光照成接近透明的红色。
林医生的心理治疗所开在一幢商业楼的中上层,陈伯扬临时接了个工作电话,于是汤岁独自按照门号先找到位置。
磨砂玻璃门半掩,玄关处立着座胡桃木屏风,左手边的等候区铺着燕麦色羊毛地毯,三张低矮的布艺沙发围成半圆。
右手边是一条廊道,挂着咨询室的门牌标识。
林医生正好推门而出,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西裤,眼镜换成了金边框的,几年过去仿佛一点年岁都不见长,跟之前一样儒雅。
“长高了,比电视上还要瘦。”林医生语气随和地同汤岁打招呼,朝他示意,“坐吧,就你自己吗?”
“不是的,陈伯扬马上就来。”汤岁犹豫几秒钟,问:“他之前的就诊记录,我能看看吗?”
林医生:“可以,那先来咨询室吧。”
汤岁:“谢谢。”
很厚一沓记录纸,用活页夹按照就诊日期分类保存,放在手里沉甸甸地。
林医生递给他後坐到椅子上:“昨晚听说你们要来,我就提前拿了,里面都是一些基础信息和诊疗记录。”
汤岁打开,仔细翻过心理社会评估和用药史,看到很详细的记录页。
日期下方分别是主观陈述丶客观观察丶评估以及计划。
这麽多份报告,每一份主观陈述里都包含"汤岁"两个字。
“其实对于你我还挺熟悉的。”林医生忽然开口,“虽然这麽多年没见,但在治疗过程中陈伯扬经常提起你。”接着轻笑了笑,“所以啊,人还是得有个精神支柱,遇到困难了才能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