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云有着良好的谈吐,优雅的气质,乃至姣好的容貌。她身上的气质很复杂,她很强势丶冷漠又疏离,工作上说话做事都很有原则,说一不二,可是平日里真相处起来却又有种如沐清风的温柔。
“姜姐刚刚训人的样子吓死我了,虽然骂的不是我们组。”同事a没忍住拍了拍胸脯,心有馀悸。
“是啊是啊,看着好凶。不过幸好姜姐没继续追究,还是给了他们改正的机会。咱们可千万小心了,我可不想也挨一次骂。”同事b附和道,“欸,林白然,笑这麽开心,心脏挺强啊。”
林白然只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一直在回忆刚刚那一幕,他这几天老是忍不住观察姜墨云,试图找到那麽几个确切的词去形容她。
可这实在很难,就像人无法被简单的归类为善恶的两头,每一个个体也并不是规整的立体图形,能由几个简单的平面交错相连就轻巧构成。
她身上有着难以概括的朦胧,辨别不清的模糊,不过或许就是因为这点迷人的模糊……林白然在一次对视里猛然发现,他好像早就深深陷进了那双眼睛——姜墨云长相偏冷清,不笑时尤甚,可那双丹凤眼看人却又显得深情。这样的矛盾变成一道难解的题,又化作一块平滑的镜,赤裸裸的暴露出林白然的“居心不纯”。
原来就是这点模糊……
原来他为这样的模糊而心动。
恍然大悟後他沉思良久——
今天是平常的一天,明天也会一样。
不过我今天知晓了我的心动,所以今天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一天,只对我是。
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区别。
今天已经快要结束了,那明天呢?
我的今天因为你变得特别了,
那你的明天可以因为我而特别吗?
或许明天我可以送你一支花,林白然想。
他最终是得偿所愿。
但他也一直都知道,姜墨云对他,更多的是一种“怜爱”。她心里有太多比他更重要的东西,公司,责任,还有舞蹈。
他其实一直很疑惑,为什麽姜墨云那麽喜欢舞蹈,却留在公司里当总裁。明明她跳得非常美——林白然觉得她跳得比他见过的所有舞者都要好。
但他没有答案,因为姜墨云从不和他谈从前。不过他不在意,高高兴兴的认为前面的人生都不重要,顶多偶尔会有那麽一点点遗憾——遗憾自己遇到姜墨云太晚。
重要的部分从他们遇见後开始,至少林白然自己是这麽认为的,所以他也一直告诉自己姜墨云也这样想。
至于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
他不必丶不敢,也不愿探究。
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他还是会爱姜墨云。
姜墨云之于林白然,就像是儿时记忆里,天空中那一轮皎皎的明月。
他忍不住爱她美丽的眼睛,哪怕自己并不经常被注视——至少比起他始终追随的目光,姜墨云给他的,实在是少之又少;不过这没关系,他还爱她身上浪漫的特质,哪怕这份浪漫里带着点薄情,对他的薄情。
可是都没关系,他只是独自迷恋着那一轮高悬的月亮。
而月亮是不需要回应的。
所以有太多比他更重要的东西又怎样?
“只是如果只有那些东西就好了。”
他不止一次这样想。
如果只有那些,或许他就可以安慰自己,他至少是姜墨云最特别的人,只有自己走到了姜墨云的身边不是吗?他们甚至即将会有一个孩子,一个姜墨云为他孕育的孩子。
他每每伏在姜墨云隆起的肚皮上,感受着那个孩子和自己之间无法切断的血脉连结,都会生起一种隐秘的甜蜜——看呀,或许……姐姐也爱我呢。
“爱”,他细细品味着这个字眼,忍不住笑开来,眉梢眼角都荡开了笑意。
“怎麽像个小狗一样。”姜墨云刮刮他的鼻子,温柔的看向他。
林白然看着姜墨云眼中自己渺小的身影,这样的渺小却在此刻占据了姜墨云的全部视线,他因着这样的独占生出了一点甜蜜的错觉:“或许,我对她也很重要,我是……特别的。”
他因这样的设想更加雀跃,温顺的垂下眼,亲昵蹭蹭姜墨云的手心。“那姐姐你开心吗?”
“当然开心啊,我们白然这麽可爱。”
“我会很疼爱这个孩子的”,林白然在隐秘的雀跃里开心地想。
因为林白然爱姜墨云,很爱很爱。
可是他真的好恨啊……
在那个孩子三岁时,林白然撞见家里照顾林曦洄的阿姨拿出了一张全家福。
阿姨的妈妈之前就是看着姜墨云长大的,自己的子女都没能好好照顾,在姜家工作了一辈子。姜家也好好的给她料理了後事,给了她家里人一大笔钱。
这些钱都被阿姨的弟弟拿走了,阿姨在农村,丈夫在她怀孕期间病死了,还耗光了家里本就不多的积蓄。很不幸的,生下的孩子是个死婴,听说又是个女孩。婆婆嫌她接连两个都是女儿,“一个大赔钱货还想给我家生一堆小赔钱货,我呸!一个都别想进我家门!”,刚生産两天就被赶出了家门,她去求助弟弟。弟媳不待见她,很不高兴,两人商量着想让她改嫁,嫁给村口那个痴傻的刘麻子,还能再收一笔彩礼。
于是她强撑着逃了出来,实在走投无路,来了姜家。後面就留了下来,在这里做事。
不过她拿出的照片全没有阿姨自己,林白然无意间撞见,好奇的问了句。
薛姨指着照片上的人一一给林白然介绍,“这是我妈妈,这是小姐……”
“薛姨,这个男生是谁啊?”林白然指了指其中一个紧贴着姜墨云站的男生,他看起来很姜墨云很亲密,林白然心里酸溜溜的,“估计是亲戚吧。”他这麽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