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
一只成窑的五彩酒杯被狠狠掼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颂芝和满殿的宫人吓得齐刷刷跪了一地,头埋得死死的,生怕被那飞溅的怒火燎到。
“慧嫔?”
华妃站在殿中,一身华服,珠翠环绕,可那张美艳的脸却扭曲得有些骇人。
“她也配?!”
“皇上这是在打本宫的脸!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打我年家的脸!”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那个“慧”字,像一根烧红的铁烙,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什么聪慧解语,什么为君分忧!
不过是那个贱人仗着肚子,在皇上面前装乖卖巧,用软刀子捅了她,皇上还给她递了柄镶金嵌玉的刀鞘!
“去!把曹贵人给本宫叫来!”
曹贵人来得很快,一进殿就感受到了这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杀气。她敛衽行礼,眼观鼻,鼻观心。
“娘娘万安。”
“安?”华妃冷笑一声,转身坐回榻上,眼神阴鸷地盯着她,“孙妙青那个贱人都爬到本宫头上了,本宫还怎么安?”
她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长指甲,在小几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
“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春熙殿那个贱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孽种,都给本宫消失!”
这话说得又急又狠,殿内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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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贵人眼皮一跳,上前一步,低声道:“娘娘,使不得。”
“使不得?”华妃猛地抬眼,凤眸里满是戾气。
曹贵人硬着头皮继续道:“慧嫔如今是主位,她母亲又刚得了二品诰命。这节骨眼上,皇上的眼睛正盯着呢。咱们若是有半点异动,那才是正中了他人的下怀。”
“那你的意思,是让本宫就这么看着她生下皇子,看着她一步步坐大?”
“自然不是。”曹贵人压低了声音,凑得更近了些,“娘娘,为今之计,只有等。”
“等?”华妃的嗓音拔高,满是讥讽。
“是,等。”曹贵人神色不变,“春熙殿如今固若金汤,那位孙夫人,就是从苏州府里出来的老狐狸,精明得很。咱们送进去的吃食、用具,到了她手里,怕是连耗子都毒不死一只。针尖大的差错,都别想有。”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可越是这样密不透风,里头的人,就越容易大意。”
“女子怀胎,本就是九死一生。月份越大,变数越多。”
华妃眯起眼,终于听进去了几分。
曹贵人见状,继续分析:“咱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好好‘关心’慧嫔的身子。隔三差五地赏些补品,派人去嘘寒问暖,做出六宫和睦的样子来。如此,皇上看着高兴,皇后娘娘也说不出什么。”
“可若她自己不争气,或是她身边的人出了纰漏,那……”
曹贵人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华妃全懂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怎么没的,她比谁都清楚。
华妃的怒火终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淬了毒的冷静。
她看着自己修长艳丽的指甲,缓缓道:“你说的对。”
“本宫是这后宫风头最盛的妃子,自然要有容人的雅量。”
她抬起头,唇边勾起一抹华丽而残忍的笑。
“去,从本宫的私库里,挑那支最粗壮的百年老山参,再配上血燕,给慧嫔妹妹送去。”
“就说,是本宫贺她晋封之喜,祝她……早日为皇上诞下健康的龙子。”
最后几个字,她咬得极重,听得曹贵人心里都打了个突。
娘娘这是要捧杀。
捧得越高,将来摔下来的时候,才会越疼,越惨。
碎玉轩内,暖炉烧得恰到好处,驱散了冬日第一丝寒气。
甄嬛正临窗坐着,手里拈着一枚银针,在一方素色帕子上绣着几杆翠竹。流珠在一旁为她轻轻捶着肩,浣碧则低头剪着烛花。
殿内一派岁月静好,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小主!小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