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能嫁到季家,都算高攀了好吧!人家都和我提了好多次了,就是想让泱泱做儿媳妇。只要你点个头,事情定下来,彩礼就是省城一套房,外加八十八万现金。”
“人家少爷从小就喜欢泱泱,结了婚也不可能让泱泱受委屈,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赵琳的声音很虚弱喑哑:“不行,泱泱会生我气的…”
段兰看起来气坏了,叉着腰走来走去:“好,那就等你儿子,我儿子,断手断脚地回来,我们也被要债的催上门吧!”
在听到那句“断手断脚”,赵琳捂住耳朵摇头大叫。
“不行,小越不能出事!”
段兰看起来松口气:“这不就对了,这明明是双赢的选择。等孩子们能回来,好好教育一下,让他们跪下来认个错。”
“而且泱泱也能有个好归宿,给她家老太太给治好。以后我们一大家子都和和气气的,凝聚在一起不好吗。”
赵琳痛苦地捂住脸。
像是漫长的纠结后,她终于艰难出声:“那试试看——”
“我现在赶快给季太太打个电话,就说安排个时间,给两孩子见个面。”
“砰。”是瓷器碎地的尖锐声音。
门被重重推开。
两人扭头,看向门外,面无表情看她们的简泱。
地上是被打泼的,热气腾腾的粥,里面还有鲜红的虾仁,撒发出鲜美的香味。
两人表情都有些发白。
简泱唇角缓缓扬起一个笑:“段兰,你这么喜欢季家,怎么自己不去嫁?”
“实在卖不出去,又还不起债得话,就让段成在那边卖好了,万一呢?总有吃这一口的。”
简泱突然发现,学周温昱那样嬉皮笑脸的腔调吵架,真是又欠又解气。
因为段兰已经被气得嘴唇哆嗦,抬起手,身型晃动得几乎要站不直。
在她即将指着鼻子骂回来时,简泱已经先一步转身离开。
背后是急着下床追赶来的赵琳,她跑着,赤脚踩在了简泱摔落的滚烫的粥和碎瓷器上,赵琳痛得叫了声,倒在地上。
“泱泱——”她直吸气,“你别走,妈妈摔倒了。”
“我错了,我刚刚糊涂了,泱泱你别走。”
“泱泱!”
仿佛有无数个凄惨的声音在大脑回荡,一点点将她往回拖。
简泱脚步停顿了一瞬。
接着她闭上眼,死死压下那股要回头的冲动,拎着包,大步跑出了房门。
门被简泱用力关上,隔绝了赵琳可怜的呼唤,站在安静封闭的电梯里,简泱的大脑才清晰了许多。
电梯的镜面上,已经倒映她红透的眼眶,和不知何时早已经流出的眼泪,咸涩的味道没入口中。
脑中倒映最后倒在地上,脚被瓷器割破的赵琳。
简泱的记忆突然就回到好多年前,一个她自己都以为已经忘记的插曲。
那年段越三四岁,手被沸水重重烫伤,打碎了玻璃杯。
赵琳急得要命,小跑着抱着送他去医院,并没注意,当时站在旁边简泱,也被落在身上的热玻璃碎片溅伤了腿,血流不止。
赵琳带着段越回来才发现,连忙要给她处理。
但简泱已经自己做了消毒,贴上了创口贴。
但简泱的小腿上还是留了个月牙形,很小的疤——在她和段越之间,赵琳的第一选择永远不会是她。
赵琳在改嫁生段越那年,第一次抛弃了她。
又在今天,第二次抛弃了她。
而小腿上这个疤,这么多年,只有周温昱一个人发现,他好多遍温柔亲上去,然后笑着说:“像个小月亮。”
“哪里像了,好难看的。”她红着脸,并不习惯于将伤疤展示。
周温昱突然提议:“那我给泱泱在这里纹一个情侣图案好不好,我技术很好的,身上那个就是我自己纹的。”
简泱吓得直摇头。
“为什么不可以?”周温昱眼底蓝色闪烁,脸上的笑也敛了些。
简泱小声说:“纹了就不能考编了。”
这个答案似乎给这个小洋人整懵了,愣在原地好几秒,消化“考编”这个新奇的名词。
简泱解释了中国编制的要求和限制。
周温昱哈哈笑出声,不住凑上来亲她:“真是个乖宝宝。”
简泱擦干眼泪,收拾好情绪,从楼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