夸父的脚步踏在焦土上,每一步都像是要把大地踩碎。星玄站在山脚阴影里,手里紧紧攥着封灵陶罐,指节泛白。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巨人。
灵汐轻轻跳到他肩头,小声说:“他快来了。”
星玄点头,低头看了眼怀表。表盖微颤,表面那道金纹正缓慢流转,像有东西在里面跑。他手指一拨,怀表侧面弹出一根细管,连着陶罐底部。这是他自己改的——低频释放装置,水汽会一点点渗出来,不会一下子炸开。
“再等等。”他说。
夸父走到雾气边缘,脚步停了一下。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嘴唇裂成好几块,喉咙里出沙哑的声音。他低头看地,又抬头看天,像是在确认什么。
灵汐举起星辰沙漏,轻轻晃了晃。一道微光从沙漏口飘出,像风一样钻进夸父脑子里。她哼起一段调子古怪的歌,声音软软的,带着点奶味。
夸父的眼神变了。
不是清醒,也不是迷茫,而是一种……松动。
星玄抓住机会,把陶罐往前推了一点。罐口朝上,清冽的水汽缓缓升腾,在热浪中凝成一层薄雾。
“来吧。”他低声说,“水不是奖励,是补给。”
夸父慢慢转头,看向他们。
那一瞬间,空气像是被冻住了。远处还在打,妖族的巨鸟撞进巫族阵型,骨头碎的声音都能听见。可这边却安静得离谱。
星玄往前走了一步。
然后是第二步。
他在陶罐前蹲下,伸手舀了一捧水,直接喝了一口。水滑下去的时候,他感觉五脏六腑都被冲了一遍。灵泉就是灵泉,哪怕只喝一口,整个人都轻了。
“甜吗?”灵汐也凑过来,捧起一点水舔了舔,“嗯,今天这瓶加了点梨花露,系统商城特价买的。”
星玄没理她,只看着夸父:“你要倒了,巫族就没了。火种没人护,太阳也不会下来。你现在不是为自己跑,是为他们。”
夸父站着没动,但手抖了一下。
他的腿已经快撑不住了。皮肤干得像老树皮,到处都是裂口,血从里面慢慢渗出来。他张了张嘴,声音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我……还没追上。”
“那你更不能死。”星玄站起来,退后三步,“水在这儿,喝不喝,你自己选。”
灵汐蹦到旁边一块石头上,抱着小树晃悠:“大哥哥,你看我都喝了,没中毒哦。要是有毒,我现在已经变成一只小蘑菇啦。”
夸父盯着他们看了很久。
久到星玄以为他要转身继续往前冲。
但他没有。
他单膝跪地,双手颤抖着伸向陶罐。
水倒进去的时候,他先用手指蘸了一点,抹在唇上。然后才捧起来,猛地灌进口中。
第一口下去,他的身体猛地一震。
第二口,喉咙里出呜咽一样的声音。
第三口,眼泪混着血水流下来,滴在焦土上,滋的一声冒起白烟。
“不能死……”他喃喃地说,“我还不能死。”
星玄松了口气,立刻从怀里掏出几张符纸贴在陶罐外圈。符文亮起,一圈凉意扩散开来,覆盖周围十几丈。这是冷却阵,能延缓蒸,也能护住夸父的经脉。
灵汐飞上去,把手按在他后颈。星砂斗篷展开,洒下一小片光雨,落在夸父背上。那些裂开的伤口开始缓慢愈合,虽然还是很吓人,但至少不再流血。
“你先歇会儿。”她说,“等会儿我们再一起跑。”
夸父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陶罐,像是怕它消失一样紧紧抱着。
星玄这才敢抬头看战场。
四面八方全是打的。
西边一群巫族战士围住一头三头鹰妖,刀砍在鳞片上火星四溅。南面一座山崩了,压死了好几十个妖兵,底下还埋着几个没断气的巫族小孩。北边天空黑压压一片,全是妖族飞行部队,时不时扔下火球,砸在地上炸出深坑。
空气中全是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赛亚人血脉在体内躁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他的神经。他咬了下舌尖,疼感让他清醒了一点。随即调动灵泉能量在体内转了一圈,把那股暴躁压下去。
“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他自言自语。
灵汐飞回来,落在他肩膀上,声音有点喘:“我刚才用星辰碎屑扫了一下,后土带着老弱往东南撤了,但被一群妖将堵在断河谷。再不去人,估计撑不过两个时辰。”
星玄皱眉:“刑天呢?”
“没信号。”她摇头,“可能被打散了意识,或者被封印了。”
星玄沉默了几秒,回头看了眼还在喝水的夸父。他已经能坐起来了,虽然脸色还是灰的,但眼神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