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月越说越兴奋,语快得像连珠炮,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备忘录里瞬间被填满了各种天马行空、穷奢极欲的想法。那份冷静自持的学霸形象荡然无存,此刻的她,更像是一个突然继承了外星宝藏、迫不及待想要挥霍的…暴户。
陈星灼靠在厨房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在客厅里兴奋地走来走去,看着她因为激动而泛红的脸颊和闪闪亮的眼睛,看着她嘴里蹦出一个个越来越夸张、越来越离谱的采购计划。她没有打断她,冰冷的眼底甚至带着一丝极淡的、近乎宠溺的纵容。
让她说吧。让她兴奋吧。让她暂时沉浸在这份“钞能力”带来的、不切实际的狂想中吧。这份单纯的、带着点傻气的兴奋,是凛月在经历了前世苦难后,难得流露出的、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本真。末世降临后,这样的笑容,这样的兴奋,只会越来越少。
窗外的冰雹似乎小了一些,但寒风依旧在呜咽。室内的温度计显示,室温已经降到了度,并且还在缓慢下降。
周凛月终于说累了,或者说,她备忘录里的想法暂时枯竭了。她停下来,微微喘着气,脸上带着兴奋的红晕,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陈星灼:“怎么样?我的计划…是不是很完美?我们明天…不!今天就行动!”
陈星灼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走到窗边,撩开厚重的窗帘一角。
窗外,天色依旧阴沉如铅。冰雹变成了密集的冷雨,被狂风卷着,狠狠地抽打在玻璃上。楼下花园里,几棵景观树的枝条被折断,散落一地狼藉。远处街道上,车辆稀少,行人几乎绝迹。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湿冷、压抑的灰暗之中。
“凛月,”陈星灼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带着一种将人从狂热幻想拉回冰冷现实的穿透力,“计划很好。但第一步,不是去老美,也不是去狗大户。”
她放下窗帘,转过身,目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落在周凛月因为兴奋而微微亮的脸上。
“第一步,咱们要确定好,是跟前世一样跟着基地走,还是我们自己单过”
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周凛月脸上兴奋的红潮瞬间褪去,变得一片煞白。
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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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
“基地…”
周凛月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脸上的红晕如同被冰水泼灭的炭火,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停了一瞬,随即开始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擂动,撞击着肋骨,出沉闷而慌乱的巨响。
这个在前世如同噩梦烙印般刻在记忆深处的词,带着冰河期刺骨的寒风、资源争夺的血腥、权力倾轧的窒息感,裹挟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从陈星灼平静的话语中,猝不及防地砸回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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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那些刻意被金山银海的震撼暂时压下去的、灰暗而沉重的记忆碎片,如同被惊扰的沉渣,瞬间翻涌而起——
冰冷潮湿、弥漫着汗臭、霉味和绝望气息的集体宿舍。蜷缩在薄薄霉的被子里,听着隔壁铺位压抑的咳嗽声和远处巡逻守卫粗暴的呵斥。永远吃不饱的、掺杂着不明谷壳的糊糊。为了半块压缩饼干,昔日斯文的邻居像野兽般扭打撕咬。高墙上冰冷的铁丝网,以及铁丝网外,被暴风雪吞噬的、试图逃离者的模糊身影。还有…那个眼神阴鸷、掌握着物资分配权的小头目,看向她和星灼时,那种毫不掩饰的、如同打量待宰羔羊般的贪婪目光…
那不是庇护所。那是披着秩序外衣的、等级森严的牢笼!是将人性最丑陋一面无限放大的绞肉场!
“不…”周凛月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脊背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让她意识到自己已经退无可退。她看着陈星灼,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本能的抗拒,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星灼…我们…我们不要再去基地了!不要!前世…还不够吗?”
她猛地抓住陈星灼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对方的皮肤,仿佛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我们有空间!有那么多的钱!那么多的金子!我们自己建堡垒!建一个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堡垒!就像你之前说的那样!导弹井!防空洞!挖地十层!我们自己过!谁也别想进来!谁也别想再抢我们的东西!再…再那样看着我们!”她语无伦次,急促的呼吸喷在陈星灼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歇斯底里的恳求。
陈星灼没有动。她任由周凛月抓着自己,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清晰地昭示着对方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她平静地迎视着周凛月那双盛满了恐惧、痛苦和强烈渴望的眼睛,没有立刻反驳,也没有附和。
窗外,狂风卷着冰冷的雨滴,依旧不知疲倦地抽打着玻璃,出密集而沉闷的声响。室内的温度在持续的寒流侵袭下,已经悄然降到了度。湿冷的空气如同无形的触手,钻进单薄的衣物,带来一阵阵寒意。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周凛月急促的喘息和窗外风雨的呜咽。
良久,陈星灼才缓缓抬起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周凛月紧紧抓着自己手臂的手背上。她的手指冰凉,动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抚力量。
“凛月,”她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像投入沸水中的冰块,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效果,“冷静点。听我说完。”
她拉着周凛月,走到客厅沙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自己也坐在她旁边,两人的手依旧交叠在一起。
“我也恨基地。”陈星灼开口,第一句话就让周凛月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她。“恨那里的肮脏,恨那里的不公,恨那些把我们当蝼蚁、当货物、当随时可以牺牲的炮灰的所谓‘管理者’。”她的语气很平淡,但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却翻滚着冰冷的、几乎要凝结成实质的恨意。那是前世在基地底层挣扎求生、目睹无数黑暗、最终失去周凛月后积累下的滔天恨火。
“我比任何人都想,就我们两个人,找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建一座铜墙铁壁的堡垒,关起门来,过我们自己的日子。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提防任何人的算计,不用担心明天醒来食物会不会被抢走,人会不会被拖走。”她描述着那个画面,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但随即,那向往就被更深的现实考量所取代。
“但是,凛月,”陈星灼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周凛月的眼睛,“我们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意味着什么?”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敲在周凛月混乱的心上。“意味着我们需要自己获取所有的资源,自己解决所有的问题,自己面对所有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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