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己的过往,迟糖都不加以掩饰,这没有什麽好隐瞒的。
一层很大,餐厅和房间都是最高的配置,但因为被人包场的关系,所以几乎看不到什麽人影。
迟糖刚到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顿时了然于心。
莫时冬穿着白衣白裤戴着墨镜,在甲板上晒太阳,他看见迟糖,自然地打了招呼,“嗨~,迟糖,很久没见了。”
“莫时冬医生,你好,”迟糖礼貌地给予回应,努力压制住心中过多的好奇,朝大门走去。
“等等——”
在他即将进去的那一刻,莫时冬喊住了他,他摘掉墨镜,眉眼微微上挑,一双桃花眼显得他越发多情,“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我在这里?”
言愿和商之乐看了眼那躺着的Alpha,相互对视一眼,往里面去了。
“糖糖哥,我们先进去了。”
他们看得出来,这个Alpha有话想和迟糖说。
简林眨了眨眼,“我带你们去房间吧。”
迟糖留了下来,站在原地,心里对莫时冬的问题犯嘀咕。
如果没有看见花栗鼠冰雕,迟糖一定会震惊地合不拢嘴,可惜,他已经发现啦~
迟糖笑着,嘴边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莫医生为什麽觉得我会惊讶呢?”
“看到了我,你不会想到另一个人吗?”莫时冬道,他没说出另一个人是谁,他相信迟糖知道。
可惜就算迟糖知道,他也必须要佯装不懂,“莫医生晒糊涂了吧,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莫时冬失笑,“不知道也没什麽,有人知道就行了,”他出神地望着海面,无奈道:“我看见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有个男人,受了枪伤,大晚上不去休息,反而对着一座花栗鼠冰雕来来回回的拍,拍了足足一个小时,他始终都不满意,你说是不是很有趣。”
迟糖的睫毛轻颤了下,忽然,走到莫时冬面前,静静地望着莫时冬,如果他真的没有经过那条小路,他可能永远也不知道,那夜,温珩景来了。
莫时冬从一开始就发现了迟糖可能已经知道温珩景来了,他看向他的眼神没有惊讶,没有错愕,反而异常的平静。
後来他想了想以为是简林告诉迟糖的,但他不确定,所以故意说起温珩景大晚上拍照的事情。
这一次,他没有错过迟糖睫毛的颤抖,他确定了,迟糖知道,他猜想迟糖可能是经过了哪个地方。
迟糖浅吸了一口气,问了一个问题,“莫医生,是怎麽看待爱的?”
莫时冬毫不犹豫给出答案,“爱是这个世界最伟大的东西。”
“是吗?”迟糖扯了扯嘴角,似乎不太认同。
“你怎麽想,迟糖,”莫时冬也反问迟糖,他是心理医生,他很想知道为什麽迟糖会提出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无比确信,爱是一种感情,会变的。”
莫时冬道:“你害怕吗?”
迟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实话说,我怕极了,人的感情很复杂,像沙砾,用力抓住,会被束缚扭曲,不用力抓住,会流失消散,我不想拴住别人,也不想被别人拴住。”
莫时冬沉默了,他没想到迟糖还潜藏着这麽严重的情感恐惧症,这种心理状态,在无声无息影响他,他将不能和任何人建立亲密的联系。
从小被亲生父母抛弃,一个人努力打工养活自己,遭受白眼鄙视,还要保护自己,遮住自己异于常人的眼睛。
莫时冬努力回想迟糖的资料,发现了一块缺角,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迟糖……他可能不知道爱是什麽。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被爱过。
迟糖回到房间,靠在窗边,抓起旁边的葡萄往嘴里送。
海鸥飞过湛蓝的大海,酸甜的味道缓解了迟糖的不安,慌乱的心逐渐安静下来,他已经彻底摊牌了,相信过不了多久,温珩景就会知道,这是他的再一次拒绝。
迟糖已经数不清自己拒绝了多少次了,他清醒地知道,他和温珩景的差距,他们两个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直线。
可能会因为偶然的差错而交叉,但注定会分离,殊途陌路。
迟糖翻开手机相册,低头看着被仰拍的花栗鼠冰雕,久久地看了许久,最後还是狠下心,点了删除。
除此之外,他还清空了和温珩景所有的聊天记录,将温珩景设置为免打扰模式。
然後,一把将手机扔在了床上。
好像这样就能控制自己对温珩景的在意和心动。
他在自欺欺人,骗自己,骗自己的心,骗温珩景,骗莫时冬,骗所有人。
他没有忘记自己是因为什麽才能住进温夕庄园,他没有忘记自己好好吃饭,每周检查身体,吃那麽多药是为了什麽。
他也没有忘记从苏默遥哪里知道的有关温珩景的传闻。
没有忘记那个在晚会上向他发疯的Omega。
啊。
脑海里怎麽会突然崩出了这些东西。
迟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慢慢咽下嘴里的葡萄,眼眶逐渐湿润。
这葡萄可能坏了,很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