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千寻谕时,是对方递来的那杯热茶。
想起被困法阵时,千寻谕把她护在身後的模样。
想起药药趴在她肩头,絮絮叨叨的软语……那些曾让她觉得温暖的画面,此刻都变成了淬毒的针,扎得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原来从一开始,她就什麽都没有。
连被明水吟掐着喉咙时的恐惧,都比不过此刻的空洞。
她像一截被抽走所有力气的木偶,瘫在废墟里,任由青丘的冷风卷着碎石打在身上,连眼皮都懒得擡。
心已经死了,好像疼不疼,活着还是死了,都没什麽区别了。
明水吟看着商惊秋趴在地上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缓缓蹲下身,指尖划过她沾满尘土的脸颊,声音像淬了冰的糖:“你以为等她亲口说,就能死心?”
她顿了顿,故意提起那些曾让商惊秋心动的细节。
“你们耳鬓厮磨的浓情蜜意,你说~她眼中,到底是你,还是我?你手腕的烙印其实是用来温养我神识的,你拥有它时,我都能清楚感受到你心跳有多蠢。”
“我不信…”
每一个字都像针,扎进商惊秋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可她还是慢慢擡起头,脸上沾着血和灰,唯有一双眼睛,还剩最後一点执拗的光:“我要她亲口说……说她不爱我。”
明水吟直起身,眼底飞快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
她确实需要商惊秋彻底放弃抵抗,夺舍才会更顺利。
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轻蔑:“自取其辱。不过,既然你想撞南墙,我便成全你。”
话音落,她擡手对着沉睡的千寻谕一点,千寻谕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眼。
看清眼前场景的瞬间,她心脏骤停,几乎是本能地要朝商惊秋冲过去,可脚刚踏出第一步,就像被无形的墙挡住,浑身灵力瞬间滞涩。
明水吟从身後揽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肩头,语气亲昵又带着威胁:“这麽着急?想我了?”
她指尖在千寻谕腰侧轻轻一掐,用神识警告。
“别乱说话,不然……你知道的~我是个疯子~说些我想听的。”
千寻谕浑身紧绷,目光死死锁着地上的商惊秋,看着她脸上的伤丶涣散的眼神,喉咙像被堵住,疼得发不出声。
可在明水吟的压迫下,她还是被迫开了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商惊秋,我……从来没爱过你。”
“轰——”
这句话像惊雷,劈得商惊秋浑身一颤。
她猛地撑起身体,死死盯着千寻谕,眼眶通红,声音嘶哑得几乎断裂:“你撒谎!你明明说过会护着我!你明明在法阵里把我挡在身後!为什麽?为什麽连你也要骗我!”
“那些都是假的。”千寻谕闭上眼睛,不敢看她的眼睛,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剜自己的心,“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借你的身体复活明水吟……从一开始,你就只是个工具。”
“工具……”
商惊秋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笑,笑声里满是绝望,震得周围的碎石都微微发颤。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额…”
笑着笑着,她的头发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从发梢到发根,不过几息,就全染上了霜雪般的白。
原本清明的瞳孔也变得浑浊,翻涌着黑色的魔气,脸上的伤口处渗出黑色的血珠。
她入魔了。
就在这时,时间骤然暂停。
明水吟看着商惊秋周身翻涌的魔气,激动得手指都在颤抖,眼底满是疯狂的喜悦:“终于……终于等到你彻底放弃抵抗了!”
她等这一刻太久了,只有商惊秋心死入魔,她的神识才能毫无阻碍地占据这具躯体。
下一秒,明水吟的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猛地冲向商惊秋的眉心。
时间暂停瞬间结束,黑色流光钻进商惊秋体内的刹那,她浑身剧烈地抽搐起来,双手死死抱住头,身体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
两个灵魂在一具身体里撕扯,明水吟的神识如潮水般疯狂吞噬着商惊秋的意识,而商惊秋的灵魂却像断了线的风筝,步步後退,连一点求生的欲望都没有。
她太累了,累到连反抗都觉得多馀,眼神在魔气带来的疯狂和心死的死寂间反复切换,时而痛苦挣扎,时而空洞麻木。
早在神识钻进商惊秋体内时,明水吟就第一时间封住了她的耳朵。
所以商惊秋听不到,千寻谕在她入魔的瞬间就挣脱了明水吟的束缚,疯了似的冲过来,嘶吼着:“惊秋!我骗你的!明水吟骗我!她说只有我假装不爱你,才能保住你的命!明水吟!!!!你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