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的烙印
千寻谕的指尖还停留在商惊秋腕间,那枚青丘烙印泛着暖玉般的柔光,正顺着她的血脉轻轻搏动,像一粒埋在肌肤里的星火。
她回抱住商惊秋时,狐尾不自觉地从衣摆下探出来,毛茸茸的尾尖绕住对方的腰,将那点战栗的力道圈得更紧。
她分明触到商惊秋攥着自己衣料的指尖在微颤,像怕这温存是镜中月,一松就碎了。
“傻子。”
千寻谕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鼻尖萦绕着商惊秋发间清苦的药香与淡淡的灵力气息,那是她为护自己闯秘境时留下的痕迹。
“我若不爱你,何必把心也刻在你腕上?”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那枚烙印,光斑便漾开一圈浅粉。
那是青丘,对爱人的烙印。
也是千寻谕给商惊秋的。
商惊秋把脸埋在她颈间,滚烫的呼吸烙在千寻谕微凉的肌肤上。
方才触到那烙印时,丹田处的灵力竟与它産生了共鸣,像有根无形的线,一头拴着自己,一头系在千寻谕的命门。
原来这“情比金坚”,从来不是单方面的牵挂,是狐族把自己的软肋,也一并交了出来。
她悄悄松了攥着衣料的手,转而扣住千寻谕的指缝,指腹摩挲,心里那盘悬着的赌局,忽然有了几分笃定的重量。
风忽然转了向,从青丘的暖香里抽离,坠入一片沉郁的冷寂。
创世神教的大殿远比传闻中更显诡异。白玉铺就的长阶从殿门延伸到祭坛下,每一级阶面上都刻着繁复的符文。
却不是修仙界常见的祈福纹样,倒像用鲜血勾勒的锁链,在廊柱间跳跃的烛火下泛着暗腥的光。
鎏金盘龙柱撑着高阔的穹顶,龙鳞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却在暗处透着冷硬的光泽。
殿中悬着九层暗紫色纱帐,每一层都绣着半残的神纹,风从殿门缝隙钻进来时,纱帐便层层叠叠地晃,把帐後的人影揉成一团模糊的枯影。
帐内的男人斜倚在玉床上,锦被裹着他形同枯槁的身躯,却仍遮不住那骇人的消瘦。
肩胛骨像要刺破肌肤顶出来,青灰色的皮肤贴在骨头上,连脖颈处的血管都清晰得像要崩裂。
他的发丝枯白如霜,几缕贴在凹陷的颊边,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是淬了寒星的墨,明明气息微弱到连呼吸都带着沙哑的滞涩,却仍有慑人的压迫感。
殿门推开时,他眼皮都没擡,只枯瘦的手指在玉床扶手上轻轻敲着,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紧。
凤弈的玄色法袍扫过阶面,带起细微的尘埃。
她屈膝跪下时,脊背仍挺得笔直,唯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蜷了蜷。
那是对帐内人的敬畏,掺着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师尊。”她声音压得极低,却清晰地传到帐内,“人,带到了。”
萧烈跟在他身後,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来,膝盖蹭着白玉阶,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不敢擡头,额发垂下来遮住眼睛,只能看见他颤抖的肩膀和攥得发白的指节。
听到凤弈的话,他连忙伏得更低,胸口贴着冰冷的玉阶,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怕自己的气息惊扰了帐内的人。
帐内的男人终于缓缓擡了眼,那道目光穿透层层纱帐,落在萧烈身上时,像带着实质的重量,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东西。”
男人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每个字都裹着冷意。
萧烈浑身一僵,连忙擡手结印,掌心亮起幽蓝的光。
一柄乌木柄丶银链缠鞘的短番从他丹田处浮出来,番身刻着黑白双纹,正是阴阳锁魂番。
那纹路在光下竟像活过来一般,顺着银链轻轻蠕动,散出若有若无的阴煞之气。
他不敢多看,指尖一松,任由短番悬浮在半空,连头都埋得更深了。
帐内的男人眼中骤然闪过一抹亮得惊人的光,那是压抑了不知多久的激动,让他枯瘦的脸颊竟泛起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他没起身,只勾了勾手指,那柄阴阳锁魂番便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穿过层层纱帐,稳稳落在他掌心。
冰冷的番身贴上他青灰色的皮肤,男人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摩挲着番身的纹路,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却只一瞬,便又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
“按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