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仍旧是漂亮的,却和以前又不是一模一样。
以前Execut2的手是充满少年感的,虽然敲击键盘的时候很有力,但手指偏瘦丶也白。
现在……时间好像也在这双手上留下了雕刻的痕迹,沉淀了很浅的麦色,掌心有健身留下的薄茧,又是另一种吸引的感觉。
郁思白忽然伸手,扣了扣季闻则的表。
“要这个?”季闻则问。
郁思白道:“没,想看那个疤。”
握着他的手紧了一下,筋络滚动。
“不行。”
郁思白稀里糊涂的,乖乖“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却又故技重施,伸手去扣。
季闻则拉着他的那只手一展,三根手指一反手就把作乱的爪子也扣了下来。
他单手攥着郁思白的两只手腕,低眼看他。
“乖一点。”
捉拿归案的酒鬼又“哦”了一声,季闻则等了一会儿,见他确实没有故态复萌的意思,才松了三指,放爪归山。
郁思白刑满释放的那只手垂落在裤边,他下意识动了动,又在衣角蹭蹭,总觉得被圈过的地方很热,好像还有一道无形的铐子似的。
耳边也全是心跳的声音,又重又响,吵闹得很。
他擡手要去拍自己耳朵,但忘记手正被握着,动了一下,没抽出来,才愣住。
季闻则垂眸看了一眼交握的手,问:“不舒服吗?”
他本意是问,这样的牵手会让你不舒服吗。
但郁思白似乎并没有理解。那只手只在刚刚扑腾了一下,然後又乖乖地卸了力。
郁思白说:“刚刚有点头痛……现在好像好了,可能是吹了风。”
也可能是因为心脏太吵……所以注意不到了。
季闻则挑了下眉毛,忽然心头一痒,低头看他。
“那,说谢谢季医生?”
郁思白撩起眼皮,目光呆呆却认真地看他。
“谢你个头。”
季闻则收回视线笑:“还没喝傻。”
郁思白被拉着,晃晃悠悠走过昏暗的石子路,走过明亮的一楼大堂,迈进失重感强烈的电梯,最後摸出房卡刷开门。
季闻则问:“礼物放在……”
“放床边就行。”郁思白说着,伸手要去接袋子,被季闻则随手晃开,扑了个空。
季闻则跟着他进去:“就这两步路,还接什麽。”
巨大的礼物袋落地之後,郁思白才发现,最上面不知什麽时候多了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盖住了梁路送的Execut2周边。
“你东西忘了。”他提醒季闻则。
“给你的生日礼物。”顿了一下,他看了眼郁思白戴着的袖扣,又说,“这个你就戴着吧。”
郁思白立刻把文件袋抛到脑後,边摇头边乱七八糟地摘了袖扣,伸手递给他,见季闻则不接,直接上前拉开他西装胸前的薄口袋,当当两下,丢了进去。
“快自己收好。”他正色,“杜文鸢看它快把眼珠子瞪出来了……这个很贵吧。”
季闻则屈指,隔着西装硬挺的布料,贴了一下那两颗小宝石:“唔,还好。”
郁思白伸了个懒腰,甩了西装外套往床边一坐,摇头晃脑:“对你来说还好,对我来说就不一定了……这个颜色还是更配你。”
季闻则察觉到,这家夥的眼神又在往自己头顶飘了,顿时哭笑不得,强调:“我不会染的,收了你的心思吧。”
郁思白怏怏:“哦。”
“再翻个年头,我就快三十了,染什麽染。”季闻则轻拍了下他脑袋。
“三十怎麽了?”郁思白嘟囔,“我也奔三呢……怎麽了?你今天连看两个小孩儿,开始年龄焦虑了?”
他打着哈欠随口一说,没想到会听到季闻则的一声“嗯”。
郁思白愣了一下,顿时睁大眼睛看过去。
他想问丶又想说点什麽,但困意在大脑里不断地旋转搅和,到最後,搅得他一张嘴,只打了个哈欠出来。
季闻则笑了下:“看来今晚不适合聊天。”
他弯腰,顺手拎起被丢在床上的西装外套,挂到了旁边的衣架上。
木质衣架来回碰撞,发出凌乱又清脆的声音,听得郁思白更是昏昏欲睡,眼皮打架。
季闻则在这样悦耳的催眠声里,忽然问:“梁路的话,你怎麽看?”
郁思白呆问:“哪句?”
“第一句,记得麽?”季闻则後退一步让开衣橱,里面西装被抻平,衣领袖口都挂得妥帖,像他如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