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思白不住地点头:“刚读大学那会儿正是喜欢炫耀的年纪呢,哪有什麽马甲意识,就是单纯怕被暗鲨……”
“是我退役早了。”季闻则笑笑,“不然我去一个线下活动,是不是也能把你钓出来?”
郁思白笑说:“没这麽麻烦。”
墙上枪战激烈万分,解说的语气也足够激昂,但还是没能挽留住两人的注意力,渐渐变成了背景音乐。
“说起来……今天没在你家看见捷风?”郁思白侧过头,目光亮闪闪地问。
季闻则从他的眼神里品出几分图穷匕见来。
半天是冲狗去的?
他就说,郁组长平日里最喜欢的明明是温馨小户型类,好端端的,怎麽突然这麽主动要参观他家。
“在京市。”季闻则说,“年纪大了,坐飞机也折腾,就留那边了,前几个月还做了个手术。”
郁思白有些遗憾,托着下巴叹了口气。
季闻则只能道:“有空去京市,把它牵出来给你摸。我妈还养了只猫,也能抱。”
这麽一说,郁思白顿时又百病全消了,点头说好。
季闻则看得轻笑,忽然说:“倒是你家,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郁思白疑惑。
“我以为你家会是那种有很多小装饰的类型。”季闻则说,“或者有很多……你的小巧思?”
郁思白不由得失笑:“哪有时间弄啊,那不是下了班之後还得上班吗?”
“而且这是租的房子,很多东西都不能动。反正我每天也就待在书房,椅子舒服就行了。”说完,他看了看季闻则问,“是不是听起来挺没有生活情调的?”
季闻则道:“不像下午仔仔细细考虑生活细节的郁老师。”
“一旦添置了东西,跟房子处出感情就太容易了。”郁思白说。
他窝在沙发和矮几中间,一条腿支起来,双臂环着,下巴摇摇晃晃搭在膝盖上,像只惆怅的不倒翁。
“在设计院的时候,我好好布置了一次当时租的房子,但没想到那麽快就跳槽了,搬走的时候特别舍不得……来沪市之後又搬了两次家,去年搬来这里之後,想着也不知道还能干多久,就不敢布置,也没心思布置。”
“可能还是要等到自己买了房子,才会想好好设计生活吧。”郁思白说,“不过以前也一直没想过这事儿。”
季闻则说:“等场馆的款项到了之後,差不多就能考虑了?”
“不是因为钱。”不倒翁摇摇头,歪着倒在了臂弯,枕着看他,顿了顿,忽然又说。
“不过去了京市,看看也可以吧。”
“你会定居在京市?”季闻则问。
郁思白颊边的梨涡在昏暗里更是显眼,晃人眼睛。
“不然呢?”他笑着说。
季闻则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紧接着,郁思白又说:“我的老师同学朋友,有大半都在京市……除非有下一个庭季挖我到别的城市,不然应该是不会走了吧。”
“不会让你有这个机会。”季闻则屈指轻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我应该没跟你说过以前我上学的时候,我老师特别喜欢我的,结果我放弃保研,他气坏了。”郁思白叹气,“这麽多年逢年过节的,我给他发祝贺消息,他都只回我两个字。”
季闻则笑问:“哪两个字?”
“哼哼。”郁思白吐槽完,又实在觉得好笑,“就这俩字……老小孩一样。等回京市,还得想办法去看看他。”
“你恩师叫什麽?”季闻则问,“说不定跟我们有过合作。”
“肯定合作过,说出来他名字吓死你。”郁思白作势“嗷呜”了一嗓子,说。
“以後见了你就知道了……幸好我没读他的研,不然进了师门,我现在就是混的最差的一个,老师得连夜偷走我的作品集,把他签名的那页撕了。”
“你有大学的作品集?”季闻则问,“我能看吗?”
郁思白忽然愣了一下,手下意识扣了扣裤缝,片刻才道。
“我去给你拿。”
他说着起身,大概是盘腿坐久了,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才穿好鞋往卧室走。
郁思白打开衣柜,昨天给季闻则的被褥一搬走,衣柜下层就几乎空了,只剩下一个收纳箱。
郁思白把箱子拖出来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最下面费劲地拿出一本硬纸壳的本子。
本子散发着古旧的味道,和季闻则那间密室一样,只不过他这是穷人的密室——压箱底。
郁思白重重拍了两下,咚咚地,拍出些灰来,最终还是选择找了块湿纸巾擦干净才拿出去。
纸制品的生命力很容易被察觉,季闻则几乎刚入手翻开,就发现,这本作品集大约已经很久很久没被打开过了。
书页被翻开得很是滞涩,但翻开後,哪怕是季闻则这个外行人也眼前一亮。
厚重的硬壳封皮仿佛是一只盾牌,替里面的书页挡住了时光的划痕,以至于里面的每一页纸,连泛黄都未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