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褚嫣心里骂了一千遍娘,季夏灼这死老婆的倒霉鬼是变态吧?她是变态吧!
起初刚侥幸跑出来後,褚嫣穿着丫鬟衣服在闵王府大门口蹲了一上午才将那方手帕传上去,虽然震惊和羞愧交加,但程子文还是很听话地按照她的计划老老实实帮忙。
褚嫣虽然早有点怀疑,但也是从他口中才真正证实了武商太後逃出天牢的消息果然尚且无人知晓,而大理寺又有季夏灼的亲信,所以八成是她的监守自盗,把这麽个烫手山芋劫走软禁了起来。褚嫣很难说自己当时是什麽心情,但这绝对占她逃而复返的大部分原因。
不过此刻,褚嫣依旧站得笔直,手里随便扯过窗户边的叉竿横于身前,视死如归的王者风范竟分毫未减。
“白翎,你让开——”壮汉刚喊完就被侍卫头领一记飞踢踹倒在地,墙壁都在颤,惨遭无妄之灾的妆奁轰然掉了一地,铜镜在地上越转越快,终于当啷翻到後,衆人无人再敢轻举妄动。
“你们家里没有老母和姊妹吗?她一个弱女子你们怎麽下得了刀?我白翎是真枪真刀拼出来的梁军都尉!刀剑只向仇敌!还有谁再敢造次,我绝不轻饶!”
这白翎方才相较于别人,算是温和好说话的了,没想到竟是这般强硬之人。褚嫣仔细打量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地狗腿道:
“白都尉说的对!她季夏灼也不过是一点点建立军功才有了今日,各位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去上阵杀敌反倒给她当徇私舞弊的狗腿子,哪来的脸吃朝廷俸禄?”
“哀家确是前齐武商太後,原应关于天牢,只是季夏灼为着私人恩怨不顾朝廷和皇命,强行将我禁|锢于此这麽多日子,耽误了国家要务不说,还让咱们梁帝焦头烂额地四处派暗卫找!始皇帝他才二十有一,生生急出了白头发啊!”
“???”这下不止衆人,白翎也不得不皱着眉回头看她,脸上是各色的惊疑。
“成王败寇,兵家常事。程家夺了我褚氏江山,存亡兴替自由天道去论,然我齐国百姓却尚未安置好,出了事便是两败俱伤,梁帝素来仁义爱民——那王大人当堂都不知道哭晕多少回了,他自然不愿再见生灵涂炭,于是封我为当朝户部尚书,”
褚嫣在衆人震惊的目光中打开怀中小包袱,抖出一件崭新的绯色官服和金鱼袋,“所以我现在是大梁的朝廷命官,你们当真要以下犯上谋害本官不成?”
侍卫们像是听了最不可置信的天方夜谭,堂堂一国太後,上赶着给敌国当臣子?看褚嫣的神情貌似还挺……得意的?
“可是,季将军若是知道了此事,我们都难逃一死。”有人说了一句,萎靡的死气让人窒息。
褚嫣眉毛颤抖,暗骂季夏灼这个心狠手辣的人差点逼死她,为了不让这些侍卫再狗急跳墙,她忙说:“我将你们要来给我做侍卫不就是了。”
衆人:“???”
褚嫣:“我如今是当朝户部尚书,季将军一个月前上奏的二十万两军费可还没下放呢!”
衆人:“!!!”
白翎掀过衣服下摆,单膝跪在褚嫣面前,“听凭主子差遣!”剩下的人也乌泱泱跪了一地。
褚嫣垂眼看着面前的白都尉,意气风发正如初遇时的她,但狠心交待手下杀死出逃的自己的,不是那季夏灼又是谁!
褚嫣遣退了侍卫,准备谋划下一步动作,因为明日要面临的必不简单。
白翎临走时看着她的脸留下一句,“主子还是擦把脸,莫要伤心。”
原来不知何时,她已然流下了泪。
翌日,文武百官便在朝上听闻梁帝宣布这个前无古人丶後也不一定有来者的决定。
年过半百的朝臣们首先怀疑自己耳聋到了告老还乡的地步,震惊之馀竟不知从何反驳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