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文不耐烦地皱皱眉,将身上的人推开,一副颇为正直贞洁的模样。
皇後失魂落魄地看着他,“婉如自知惹人生厌,大殿下如今竟连虚与委蛇都不做了。”
程子文退避行礼,“娘娘,哀思伤身,还是早些回宫里歇息罢。”
皇後自顾自说,“如果先帝不曾将我许给他,我们还会如此吗?分明是咱俩先有了婚约,但当年你旅居他国生死未卜,不知谁传的闲言说你在齐国被人害了,这才将我指给了二殿下……”
天哪!
陈惜捂住了自己震惊的嘴巴,原来还有这麽一回说法!
程子文不为所动,“往事不必再提,臣祝帝後白头偕老。”
“殿下留步!”皇後正色,“王禛那个老东西虽然不中用,但我们的‘大事’你可还记得?”
程子文脚步一顿。
皇後收敛起失望,眼中是汹涌的野心,“您可别像男女情分一般,全都忘了。”
寺中并无他人,皇後说话的声音很小,但陈惜一字不漏听了去。他虽不通朝政,但一种不好的预感挥之不去。
程子文却淡然一笑,好似释然了什麽长久压抑在胸口的磐石,“罢了。”
皇後不敢置信,怔愣地问,“什麽?”
程子文:“我也曾无数次想过,如果当年并非那般,如今又会怎样,越想越深,愈发不能自拔,好似那些东西近在眼前,看得见也摸得着,因而落回到现实便愈发令人难以接受。”
皇後:“所以我们还有机会……”
“不,”程子文闭上眼,好似跟过去一直痴迷的什麽执念突然一刀两断,“往事已矣,来路亦有别样风光,总活在过去有什麽意思?哪有那麽多如果呢?”
皇後愤然离去。
程子文拎出躲起来的陈惜,後者似乎还在走神想着什麽。
“回话。”
???
陈惜有点懵,您问了吗?
程子文重复,“方才在偷偷看谁?”
原来这句话真是对他说的,而不是恰巧走来的皇後。
“程脀那个小白脸?”
陈惜听到了无比荒谬的玩意儿,连忙把自己的脑袋摇成拨浪鼓。
程子文满意地摸摸拨浪鼓。
陈惜擡眼,目光灼灼,“你……”
好多想问的,但他还是挑了件最想知道的,“你的功力还有那日的银丝是怎麽回事?”
程子文坦然道,“年轻的时候过惯了颠沛流离的日子,偶然经过西南一带,学了点傍身的功法,总不至于随意命丧他处,连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很奇怪吧?我身为长子为何落得那般朝不保夕的落魄下场?其实这已经算好的了,我还有个兄弟比皇上小几个月,我亲眼见过他披甲的模样,但是他已经死在了战场上。诸国争霸,上位者身居高堂,动动手的纵横捭阖,便是万千百姓丶士兵真刀真枪你死我活的战场——究竟是为何呢?我一直也想知道,怪只怪这世道罢。”
陈惜说,“你恨极了打仗,不问政事,只图个安稳过日子是吗?”
程子文眼看着陈惜审视的圆眼没了往日的生动。
陈惜冷冷道,“没一句真话。堂堂闵王殿下屈尊跟我一介草民装可怜,真是难为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