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阿书……我没事……早知道不应该让小墨通知你的……咳……”
鼻子插着胃管让阮汉霖的每个字都讲得异常艰难,面罩又阻挡住他的声音,怕阮与书听不清他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下一秒,阮与书滑落的泪水让他顾不得疼痛,擡起胳膊的瞬间输液港被牵扯,疼得他咬紧嘴唇。
这次阮汉霖泛着冷汗的手被温热的掌心包裹住,是他不敢妄想的接触,更是期待到只敢在梦里和幻象中才敢轻轻触碰的手。
时间宛如静止,温馨地定格在牵手的画面。
耳边除去机器的滴答作响,还有阮与书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他在尽力遵从医嘱,做个乐观能给病人带去希望的家属,可真的是太难了。
他差点就要失去阮汉霖。
失而复得和劫後馀生将他所有的僞装撕破,他拉着那只手缓缓坐到床边,不等阮汉霖反应过来就伏在被子上。
压抑的哭声和被攥得越来越紧的手,让阮汉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哪怕知晓自己声音微弱,他还是艰难地安慰道“阿书别哭……就是看着吓人其实……”
“其实什麽其实一点儿都不痛是吗?”
阮与书猛地擡起头,通红的双眸藏着心疼和委屈,可他似乎早已忘记该怎样与阮汉霖相处,开口就是生硬到类似于指责的关心。
“你知不知道那天要是航班没取消,你就……”
“死”字成为压垮阮与书的最後一根稻草,他松开阮汉霖的手,克制住丢人的哭腔“你当然知道,你早就知道……”
当得知是阮与书发现濒死的自己时,阮汉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伸出手握紧阮与书的食指轻声道“阿书是不是吓着了?我不知道你……你会回来……”
千算万算阮汉霖万万没算出阮与书会折返回家,他估计自己当时的模样肯定很吓人。
手再次被甩开,阮汉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实属僭越……刚才若不是阮与书瞧着自己可怜,又怎麽会主动来牵他的手呢?
可仪器上的数字不会说谎,阮与书的眼泪还没擦干净就听到尖锐的警报声,医生护士再次冲进来,病房乱成一锅粥。
“胡闹!要不是小阮总出国前交代你全权代表他,我肯定给你撵出病房!”
吴医生被气到拍桌子,看着阮与书低头不言不语的保持沉默,他干脆直击重点“我知道你和小阮总一起长大,觉得被偏爱纵容就有恃无恐了?你想气死他是不是?”
主治医生办公室里沉寂片刻,阮与书好像为鲁莽的行为找到原由。
爱是盔甲,也是利刃。
阮汉霖的纵容就连医生都看得清清楚楚,只不过阮与书自欺欺人地蒙住双眼,六年来用看似最无力却有效的方式,去肆意地欺负阮汉霖。
把他欺负到就连拉一下手都要百般试探。
被批评一通的阮与书整理好思绪,推开病房门发现阮汉霖双眼紧闭,眉毛拧紧……方才医生应该给他打了止痛针,身体虚弱的家夥支持不住又沉沉睡去。
阮与书拿出柜子里的被子,准备趁着阮汉霖睡着也在陪护床上休息一会儿。
却不小心将当日入院时阮汉霖穿着的西装给带到地上,他捡起拍打两下拂去灰尘,却在口袋的位置摸出异样的触感。
阮与书好奇地探手进去,摸出一张餐馆的结账小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