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阮与书本想着自己穿鞋下床,可他实在太高估那条残废的腿,脚才刚刚挨地整个人就失去平衡从床边摔落下来。
阮汉霖手里提着医院的老年人保温杯往回走,越看越嫌弃,准备回去就让助理小张明早送点生活用品过来。
在距离病房门口还有几步的时候就隐约听见里面有响动,这层本来病人就不多这个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显得尤为刺耳。
三步并作两步打开房门就看见阮与书瘫坐在地上,他的头发有点长遮挡住了眼睛头发也睡得乱糟糟的。
看起来既搞笑又可怜。
“你怎麽回事儿?”
阮汉霖第无数次觉得这人就是老天爷派来收拾自己的。
“一点也不老实,我才出去这麽一会儿就摔地上了。”
这种语句一般都是对调皮捣蛋孩子的惯用说辞,以此来突显他们的不懂事儿。
大部分孩子大概都会反驳,哪怕不在言语上反驳,也会在破坏力上变本加厉来宣泄不满。
可阮与书他既没有不听话也不再是孩子,他只能缓缓擡起头看向一脸焦急的阮汉霖。
他不懂自己又做错了什麽。
他也不想摔倒他也很怕疼的。
为什麽就连这些不能控制的因素都是他的错。
阮汉霖半抱着地上的阮与书不敢乱动他,他现在就像个易碎品必须轻拿轻放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让他残破的身体雪上加霜。
可阮与书却擡起头注视着他,含在眼里的两包泪就那麽顺着他的脸颊滴落下来。
“你别哭啊……别哭别哭阿书最懂事了……不哭好不好?”
从前的阮与书不敢哭,因为流泪只会让别人看不起。
可这次实在是太疼了,阮汉霖的一字一句都像是锋利的刀片割得他血肉模糊。
即使是这样他也能忍。
毕竟之前更难听的话他也是听过的,但是温柔的安慰传到他那只还能听得到的右耳时他绷不住了。
这句话他等了太久,他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这温柔的语气和夸奖的言词。
阮汉霖不懂为什麽小崽子的眼泪更加汹涌,以为是他的身体哪里太过疼痛,只好用手顺着小崽子的背安抚他的情绪之後伺机按动旁边的护士铃。
“唔……呜呜……”
“哪里不舒服你倒是说话。你真是急死人了。”阮汉霖已经急到下意识想去按急救铃。
可话才说了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因为他知道小崽子哪里不舒服也看懂他此刻的窘迫。
温热的液体已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流淌到了地面,形成了一小滩水洼。
怀里的人一边抽泣一边紧绷着身体,大概是希望以此来忍住这汹涌的尿意。
“不用忍着没事的,都怪我不好没有留意到这些……”
低声的安慰在阮与书的右耳响起,这个声音曾经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只是那时候都是斥责也没有此刻的温柔。
阮汉霖的手也轻轻覆在小腹,他怕阮与书不听话又偷偷忍着,只好缓缓地替他按揉着。
阮汉霖心里很不是滋味儿,都怪他的粗心大意让小崽子摔下床还憋这麽久,不怪李文对自己冷言相向。
“呜……对不起……”
阮汉霖看着他难受成这样还不忘记道歉的样子心里泛酸,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