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朝颜只好苦着脸去传话。没一会儿,辛百草丶白鹤淮和苏喆都坐进了堂屋,连刚巧路过的苏昌河也被拉了进来——这位暗河大家长最是爱凑热闹,尤其爱请客,一听有饭吃,当即拍着桌子:“吃!不够我再叫城南的醉仙楼送菜!”
很快,苏暮雨端着菜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来尝尝!青椒炒蛋丶红烧肉丶清炒青菜,还有蛋花汤!”
桌上的菜卖相实在算不上好:红烧肉泛着诡异的酱色,青椒炒蛋黑乎乎的,青菜炒得蔫蔫的,汤里飘着没打散的蛋块。
“看着……还行?”辛百草硬着头皮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下一秒,他的脸猛地皱成一团,“噗”地吐了出来,连灌三口水才缓过来:“这是放了半罐糖吧?甜得齁嗓子!”
苏暮雨脸一红:“啊……把糖当盐了。”
白鹤淮拿起勺子舀了口蛋花汤,刚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眉头拧成疙瘩:“这汤怎麽是咸的?比咸菜还咸!”
“盐当糖了……”苏暮雨的头埋得更低了。
苏昌河看得有趣,伸手夹了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嚼了两下突然哈哈大笑,笑得直拍桌子,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苏暮雨啊苏暮雨!你这厨艺真是二十年如一日的烂!当年在暗河,你煮的野菜汤,你手下的兄弟喝了全闹肚子,现在居然还敢下厨!”
“昌河!”苏暮雨又羞又恼。
“别恼别恼!”苏昌河摆着手,笑得停不下来,“走!我请大家去醉仙楼!别说一桌,十桌我都请得起!上月我请暗河的兄弟吃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厨子都是从京城请来的!”他说着就往外走,回头冲衆人喊,“这家馆子我熟,保证好吃。”
衆人连忙跟上,没人再看桌上的菜一眼——那简直是“毒物”第二。
······
连着几日,苏昌河天天带着衆人下馆子,从醉仙楼的红烧肘子到城西的羊肉汤,南安城的名吃几乎被他尝了个遍。辛百草每天吃得眉开眼笑,连配药都更有劲儿了。
在药浴和苏暮雨的内力护法下,白鹤淮的毒终于清得干干净净。这天清晨,她穿着新换的月白长衫,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晒太阳,脸色红润得像熟透的桃子。
“可算好了!”辛百草啃着苏昌河刚买来的桂花糕,含糊不清地说,“再不清毒,我都要被南安城的馆子养胖了。”
白鹤淮笑着扔给他一颗蜜饯:“谢了,小百草。”
“跟我客气什麽?”辛百草接住蜜饯,突然瞥向刚进门的苏暮雨,“不过苏公子,你真得学学做饭了,总不能一直让昌河请客吧?”
苏暮雨手里端着刚买的粥,脸一红:“我会学的……这粥是城南粥铺的,放心吃。”
辛百草刚要接话,院外突然冲进来个暗河的信使,单膝跪地:“苏大家长!谷中急报,需您即刻回去处理事务!”
苏昌河正啃着酱肘子,闻言愣了愣,随即拍了拍大腿:“真不巧!”他转头冲衆人笑了笑,“等我回来再请大家吃酒!暮雨,可别趁我不在瞎做饭啊!”
说罢,他抓起披风就往外走,脚步匆匆,倒真有几分暗河大家长的威严。
·····
苏昌河走後的第一天,苏暮雨就摩拳擦掌进了厨房。他照着食谱学做青菜豆腐汤,结果盐放多了,咸得发苦;第二天尝试煮面条,水放少了,煮成了面糊;第三天炖鸡汤,居然忘了拔鸡毛,辛百草挑出三根鸡毛後,彻底没了胃口。
这天清晨,白鹤淮起床後没见到辛百草,正纳闷时,萧朝颜举着张字条跑了进来:“师傅!辛大夫留字条走了!”
字条上的字迹潦草,还带着几分仓促:“小师叔亲啓:苏公子厨艺杀伤力堪比剧毒,昌河不在,无人救我于水火。药王谷突有急事(实则逃饭),先行告辞!待昌河归来,再聚!——辛百草绝笔”
白鹤淮看着字条,忍不住笑出了声。苏暮雨站在一旁,脸涨得通红,攥着锅铲的手都在抖:“我……我再试试,这次肯定行!”
“算了算了,”白鹤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还是去粥铺吃吧。”
两人并肩走在南安城的街道上,朝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苏暮雨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小声说:“等昌河回来,我一定好好学做饭,不让他再笑话我。”
白鹤淮转头看他,眼波流转:“好啊,我等着。”
遥远的官道上,青衫身影正背着药箱狂奔,辛百草一边跑一边嘀咕:“苏暮雨的饭堪比穿肠毒,下次来南安,非得等苏昌河在才行!”
一阵风吹过,带着药王谷的花香,也带着南安城的烟火气。江湖路长,故事还在继续——只是下次相聚,大概要等苏昌河回来请客,或是苏暮雨真的学会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