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个美人儿就像睡着了一般,躺在石台上,一动不动。
但白难寻知道,他早就死了。
看到那抹浮云印时,他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
他是扶留。
没想到师尊还留着他的肉。体,大概还是因为不甘吧。
白难寻静静沉思,如是想道。
然而姜留并无任何痛惜神色,他冷眼扫了一眼台上的人,说道,“他没你有天资,我费了几百年功夫,才把他这具皮囊养出来,没想到,他竟然背着我和野男人茍合,玷辱了这具肉。体。”
虽然早就知道扶留死于自尽,但白难寻还是鬼使神差,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师尊,是你杀了他麽?”
姜留没有动怒,冷笑了一声,“我才不屑于杀一个贱货,脏了我的手。”顿了顿,又道,“我不过是给他下了个咒,令他再也无法弹琴罢了。”
白难寻听在耳朵里,只替扶留难过。
对一个爱琴之人来说,不能弹琴,大概比杀了他还难受。可更令扶留绝望的,大概还是姜留有意无意的羞辱和逼迫吧。
在姜留几百年的控制下,扶留早已把自己当成了一件物品,一件独属于师尊的物品。师尊的厌恶,令他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价值,所以才会自尽。
想通了这一点,白难寻只想加速逃离姜留身边。最好是,与他再无瓜葛。
姜留又道,“不过你放心,咒是种在他的魂魄上的,但他的魂魄早就散了,□□上不过残留了一点痕迹,你日後只需要要一条白布,将手心裹住,也是可以弹琴的。”
为了让白难寻自愿献出皮囊,姜留不可谓不煞费苦心。
“把你的皮给我,你穿上扶留的皮,就可以回家了。”
姜留紧紧地盯着白难寻,生怕从他脸上看出不愿意的神色。毕竟,要想炼出令四海八荒迷醉的惊绝圣香,就得保证这具肉。体是纯洁的,没有残留任何怨气与秽物。
如果白难寻稍有一丝不愿,势必残留下怨气,最终功亏一篑,姜留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难道你不愿意?”他危险地问道。
白难寻深吸了一口气,他有什麽不愿意的?不过就是献出自己原本的皮囊罢了,比起留着自己的皮,他更想赶紧离开姜留,离开这个地方,回去见母亲和父王。
“师尊,我愿意。”
闻言,姜留总算是松了口气,脸上流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纯真笑意。
他继续道,“你不用担心穿上这副皮囊後,没办法回到姜国皇宫,为师早将一切都给你安排好了。你的父王母後,还是会认你当儿子的。”
白难寻没有深究他这番话的意思,而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姜留便道,“那就开始吧。”
白难寻先是被泡进了药桶里,而後又被泡进了冰水中,最後又弄出来被一些香草鲜花蒸了半天。
他感觉自己像一只馒头,被即将要吃掉他的人折腾来折腾去。
最後,姜留和他呆在密室之中,足足关了一个月,才大功告成。
白难寻穿上新衣,走出来,在镜子前照看了一番。
额头上的浮云印记温柔恬淡,衬得他像个仙风道骨的神君。
其实他并不觉得有多怪异,扶留的气质和眉眼本就与他有些相似,他只觉得这副躯体,还算舒适。
临走前,他对姜留道,“师尊,我能把琵琶带走吗”
姜留笑了笑,“当然可以,这把琵琶是上古神器,要是你道行高深,能弹奏出雷霆之曲出来。这把琵琶,就送给你了。”
白难寻点了点头,“谢谢师尊。”
姜留亲自送他下山,将白难寻彻底送出山门时,白难寻还是秉承应有的礼节,说了一番客套话,最後道,“多谢师尊二十多年的栽培,师尊大恩大德,徒儿永世难忘。”
姜留目有深意地笑了笑,“嗯,放心吧,你回去後仍然会是太子,我已经把多馀的人,都除掉了。”
除掉?这话听着怎麽都不是好话。
白难寻不解地看着他,“你说什麽,师尊?”
姜留接着道,“你走之後,你父王原本又有了一位太子,他已经六岁了。”接着又转口道,“不过我前几天下了个咒,把他弄死了。”
白难寻以为自己听错了,皱着眉头,紧紧地盯着他,“师尊,你在说什麽?你杀了我的弟弟吗?”
姜留的唇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意,“他不死,你就不能当太子了。我这是为你好。”
而後,冷漠决绝地转了身,回宫了。
山门应声合闭,留下怔在原地的白难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