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深旧梦长
“李彩欣?”姜蕖惊起而立,连手中糕点也无心品尝,着急问道,“何时的事?怎麽我没听到风声?”
“昨天黄昏之时,韦家小厮跌跌撞撞地跑到衙门里报案的,为避免打草惊蛇,我让衙门的人暂时压下,同时,也派人去查了,只可惜,韦家和李家并无过多线索。”唐砚知轻叹一声,又说,“据韦家人说,两天前的早上听闻她出门,说是要回娘家,可天黑都未归,派人去李家寻,却又被告知在寅时就已返程,双方口径一致,并无异样。”
姜蕖听着,也觉得她失踪得有些怪异,却说不清怪在何处,她凝眉道:“那就是她出李府後的路途中出的事?可两家距离不算远,一个城南一个城北且都是在这人潮涌动的城内,这麽大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失踪啊!”
“城门守卫,我也让人去盘查问了,并未见韦家马车驶过。”唐砚知继续说,“李彩欣曾与小蕖你有过绘梦经历,你觉得她会是那种因抑郁心绪得不到缓解而悄然避开人群的人吗?”
姜蕖瞬间明了他话里的意思,“你说的是,她是故意的?可目的是什麽呢?想一个人静静?那也大可不必这麽偷偷摸摸吧。”
“她并无仇家,我听闻,自从韦昱逝去後,她这半年时间以来就没怎麽出门,就算出门了也只是回娘家,故此,我猜她被心结所困,至于如此偷摸,是不想被人打扰吧。”
“以她过往绘梦的经历来看,她的确会是那种被困住的人,加上你刚刚说的,兴许你说的是对的。”姜蕖赞同道。
“但若只是简单的避人散心,可已经三天了,走前也并未留有书信,这又有些反常。”
姜蕖一边踱步一边深思,说:“所以你怀疑,她避开衆人之後意外地出事了?”
唐砚知点头。
“现下线索如此少,一一排查起来也是费时间,不如将消息散播出去,看看有没有路人能提供线索。”
“我与小蕖心有灵犀。”唐砚知笑道,随即吩咐丁郝去办。
“希望她安然无恙吧。”姜蕖叹声气,掀裙而坐,继续吃着糕点,香而不腻的味道从口中润化,瞬间将她心中烦闷冲淡。
唐砚知带来的糕点有种神奇魔力,每当她乏累时,这是最好的调节物。
她吃得开心,唐砚知心中欣喜更甚。
一个时辰之後,两人交谈结束,姜蕖本想将唐砚知送至门口,唐砚知心疼她劳累便不让她送,只是前脚刚想踏出门槛却被人拦下。
唐砚知心情甚好,面色依旧平静,甚至还带了几分怡然自得。
“今日喝了贵店两壶茶水,银钱也是付了的,此般拦我,是为何?”
店小二腰更弯了些,说道:“大人莫怪,并非茶水钱一事,是我家楼主想见你。”
唐砚知收了笑,目光凌厉了些,语气故作高深:“见我?所为何事?”
“小的不知,还请大人移步。”
罢了,自从他与姜蕖关系渐近,两人之间的这一场见面,是避不开的。
不如早些说清楚,较为妥当。
如此一想,唐砚知同意赴约。
言靖挑了一间极为偏静的厢房,夜风袭来的时候,还携了木槿的花香,唐砚知一踏进屋内便捕捉到这别致的香味,这不禁让他想起了就在刚刚不久,心心念念的某人吃上了她最喜欢的甜食,如此一想,他心里更欢快了些,这份喜悦面上难掩,从眼角处跑了出来。
恰好被言靖捕捉到,他笑看来人,道:“大人今夜似乎心情不错?独乐乐不如衆乐乐?”
“此乐难以言喻,旁人难以懂得,言公子且当我,小家子气罢了。”
“既如此,那便不强求。”言靖爽朗一笑,让人斟茶好之後退下,厢房里茶香四溢,逐渐冲淡花香,唐砚知也收了笑,眉头舒展神情自若。
他看着眼前表面温和的人,开门见山地问道:“公子今夜约我,有何要事?”
“原也不是什麽要紧事,只是关乎到小蕖……”
唐砚知其实早就猜到,于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看他。
“这麽说可能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说,我们与大人身份不同,来日必是分道扬镳,既如此,又何必深交惹人烦心呢?大人您说是吧?”
屋内照着烛火,因风摇曳不止,忽来一阵大风,所有烛火弯下腰陷入低迷,仅是一瞬间,言靖看见一双沉郁的眼,深如黑潭冷如冰雪,他听见眼睛的主人说:“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