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见她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又补充道:“因为一个女子,一个如你年轻般的女子。”
是他曾提到的故友?姜蕖心想。
“那女子死了,唐砚知打受打击,颓废不起。”
烟雨说得轻飘飘,还带着蔑笑,似乎不是假话。
“跟我说这个,是觉得我会因此愤恨然後对他失望吗?”姜蕖淡淡地看着烟雨,“你高估了我和他感情,相好时间才半月,并未太多深情可言。”
“你跟我多说这个,无益。”
烟雨眼睛凌厉地盯着她,似乎要从她眼里挑出一丝虚假,可以没有,要麽是她演技精湛,要麽是真无情意。
“我知道你想拖延时间,那就奉陪到底咯。”
“放心,即便山路难行天气恶劣,唐砚知也会很快找到这的。”蒙面男子冷笑一声。
说话间,洞外暮色已近,叠代的远山山尖微白,逐渐被融于乌蒙,直到此时,姜蕖心里也没能想到一个脱身的办法。
山洞周围都埋伏了许多暗卫和杀手,他们这一次,是做足了准备的。
百草山山脚。
“主子,怎麽确定他们会将姜姑娘带到山涧深处的洞里?”丁郝问道。
“既然幕後人都确定了,那便不难猜,几个月前横死山洞的准新娘,而後被掳走虐待的扶雪,既是同一批人,想来地方也不会变。况且他们的目的是我,肯定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他们做了准备,那我们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得去将她救出来。”唐砚知目光微暗,悲伤匿在里面,瞬间又恢复清明,“对了,亶都那边事怎麽样?”
“主子,钱诚钱大人在两日後会抵达榛州,说是要与您见一面。”
“好。”唐砚知擡头看了一眼逐渐暗下来的天,再转头看旁边的人,又说,“时经几个月,山路小道早已杂草丛生,特此请来蒲落公子带路,我们得尽快抵达。”
蒲落早已不戴斗笠和面纱,他微微颔首道:“大人不必客气,姜姑娘也帮助我们颇多,此行带路而已,小事一桩,现是申时,不出半个时辰便能抵达那洞口。”
唐砚知一行人马陆陆续续上山,山间雾更大了,逐渐飘起来细雨,除了偶有鸟兽飞跃,十分静谧。
山涧洞内。
姜蕖突然心生一计,她看向烟雨,像是不经意地问道:“烟雨姑娘,你寻常会做梦吗?”
烟雨投过来的目光带着不解和警惕,一言不发。
姜蕖笑着暖场:“突然想起,自做了绘梦师,画了许多人的梦境,美梦丶噩梦皆有,现在回想起来觉得人会做梦这一事,甚为奇妙。像烟雨姑娘你们过往丰富,想来梦境也多姿多彩。”
闻言,烟雨眼里的警惕消散,随之浮现上来的是冷淡,她不以为意地说:“我从不做梦。”
“此话不真,《周礼》中对梦境分为六梦说,好的坏的都与你本人息息相关,若是近来你身心疲乏梦境可反应一二,你认为你不做梦只是你醒来不记得罢了。”
烟雨“唰”地起身,怒目圆瞪地看她:“我说没有就没有,你说一大堆话是何意?”
“姑娘莫生气,我并无其他意思,我只是阐述了古人对梦境的看法而已,而且我比较好奇,像你们这种杀手,平时做了坏事,会不会心有戚戚夜不能安寐。”
姜蕖说这话的时候,馀光瞥向旁边的男子,见他神色微动却无其他异样。
“哈哈哈哈!”烟雨像是听了什麽十分可笑的事情,足足笑了好一会儿整个洞里都萦绕着她的笑声,许是笑不动了,她擡手试去眼角笑出的泪,说道,“这就不劳姜姑娘你费心了,我们可是夜夜好睡得很。你说我们做了坏事?何为坏事?只要不与你们为伍就是坏事?姜姑娘未免有些笼统了。”
“我们收人钱财替人消灾,银货两讫,跟生意往来并无二致。我们听命于主人,是忠心耿耿,无论怎样,都活得正当,又怎会心虚?不会心虚自然也不会也不能安寐。”
烟雨移步到姜蕖身前,目光从上至下打量了她一番,见她目光如炬但身子微微颤抖,语气十分得意:“姜姑娘可还记得,唐砚知曾为了破案为了护你,命人杀了一个杀手,言靖也是如此,为了护你,杀了一批杀手,姜姑娘,那你说说,他们,是不是也算在做坏事?”
“你们所做之事,都不是行善之事,被害之人何其无辜,是与唐砚知和言靖不能相提并论的!”
姜蕖说着,没想到这话刺激到了烟雨,她擡手捏住了身前人的喉咙,纤细手腕却力气很足,只是稍用力,便让姜蕖因缺氧而脸色发白。
烟雨眼如铜铃,带着十足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