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山中来
“我那晚刚画出来就被娟儿毁掉,而娟儿并无家人归处,兴许是一开始就是被安插在扶府的,而如今知道死者身份,那必定是仇人害怕暴露才连忙让娟儿毁掉,现在看来,能与梨儿有仇的,想来除了苏雄宏,再难想到第二个。”扶昭说。
“也不是没可能,苏家一早就盯上了我们了,目的是想利用联姻得到权势吧!”难怪苏亭欢紧追着扶昭不放,许青黛一直以为她是真心喜欢,现却越想越觉得後怕,“幸好还没答应他们的联姻!”
扶昭把画交给了唐砚知,榛州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扶家婚期定下之後又一消息掀起城中大躁,原来是数月前发现的无名头颅已有了进展。
唐砚知命人将画像公示出来,现下确定了身份,虽没有找到身子及其他肢干,死因也能确定,因为在那头颅上有一致命伤,像是石头敲击而亡,而之所以说死于非命,是看到靠近颈部的骨头上有明显的刀砍痕迹,说明是死後被分尸。
夜深之时,街上已无过往来人,只馀孤风夹着雨花肆意飞舞。
白日在告示栏上张贴的画像被吹起一角,在寒夜里发出簌簌声响,逐渐地,声响愈来愈大,直至画像被吹开,纸张弯起的弧度像是画上人笑了笑,它与摇曳不止的树枝纠缠一会儿又随风而去。
约莫一会儿,画像越过高墙瓦砾,落到了苏府庭院里,搭在银杏光秃的枝丫上,冷清月光下显得格外冷森,走过树下的丫鬟听见声响环顾四周没发现异常又继续走远。
回到茶楼的姜蕖心事重重,没想到牵扯这麽多陈年往事,看似都是线索却杂乱无章,要一一捋清也并非难事。
正当她思绪难解时,言靖回来了,他见姜蕖坐在回廊前发呆,故而又风尘仆仆地走过来,他一如曾经许多次般温柔,问道:“小蕖怎麽还未安寝?”
姜蕖转眼看他,见他面容比寻常憔悴,似乎攒了一身疲惫。
“你怎麽回来这麽晚?”
“事办完了也就回来了。你在这里想些什麽?是遇到了什麽难题吗?”
言靖言辞诚恳,语气轻柔,倒真像个温润而泽的翩翩公子。但姜蕖知道,他不似表面般温和,也不知他今夜去办了什麽事,眼中残留的戾气尚未消散便急匆匆赶回来。
从一开始姜蕖便知道言靖身份不简单,但奇怪的是,她却从不惧怕他,所以也才会答应他住在这茶楼里,潜意识里,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
所以姜蕖也识趣地,不会多问。
她反倒想起了另一件事。
“最近有一个人,总想见蒲落,从她口中的蒲落跟现在的蒲落似乎很不一样,而且现在蒲落对她避之不及,我能问问,这期间发生了什麽吗?”
言靖笑笑:“你竟是为这件事忧愁,大可不必的,若是她实在想知道,让她明日午时,到城外二里外的小木屋处寻找答案。”
“蒲落在那里?可他本不愿见她,我们自作主张,会不会不太好?”
“无碍,他早该跟她说清楚了的。”
翌日,早膳过後,姜蕖便前往了扶府一趟,将此消息告知了扶雪,她欣喜万分地前往城外。
回到茶楼时,刚好一位客人踏进,吆喝着想喝一壶茶,姜蕖端着过去却被悄悄塞下一张纸条,对方恍若未闻。
这是第一次,有人这麽给她传递消息,会是谁呢?感觉自己也不是什麽刺客,做的什麽十分保密的工作。
姜蕖本人也想不到,竟会是唐砚知。
信里唐砚知说,因为言靖回来,他们两人不便经常见面,定不要告知言靖他们已经结盟的事情,以免牵扯太多,同时,信纸多达三页,全都是有关此次案件的线索。
裴姝儿和扶昭算是青梅竹马,扶昭家是官僚世家,而他则是榛州一小官儿子。裴姝儿出身商贾之家,家里是做着花卉生意。两人之所以会有交集,是一次扶昭娘亲带年幼的他来花市里闲逛,正巧碰见手里拿着一朵芍药的裴姝儿。
裴姝儿幼时怕生,被人盯着她赶紧躲到娘亲身後,扶昭胆大上前跟她说话。
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她有些不知所言,她看了一眼相谈盛欢的两位长辈,又将目光转向与自己差不多同龄的扶昭身後,踌躇一瞬,她将手中的花递给了他。
扶昭接过,自此,加上许青黛也喜欢花木,这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渐好。
直到裴姝儿的父亲因病故去,这裴家的花铺再也没开,扶昭也跑空了几次,最後一次见她,是在豆蔻那年。
那时裴家举家离开榛州再无消息,遥隔如今,已经有七年之久。
裴姝儿当时离开榛州是怕触景深情,如今又回来,说是因为故乡在此难以放下。
信笺纸还提到,裴姝儿并非天喑之人,她的嗓子是後天受伤造成的,但暂未查到原因。
还有重要一点就是,偶尔会来茗品楼的蒲城,与裴姝儿认识。
看完这封信的姜蕖,心中震惊之馀疑惑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