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文徵明真迹《古木寒泉图》,价值两千元。”
那掌柜最开始说画是假的,她还可以相信掌柜是自己也打了眼,可现下却流露出想要收入囊中的意图……
“等一下。”
“老爷子,这画我也有意向买,我愿意出十五元。”林夏晚笑盈盈道。
陆老爷子看见她的脸,愣了一下,“你是,云川县那个小姑娘?”
林夏晚点了点头,“咱又见面了。”
掌柜的对于突然插进来坏他好事的这个毛丫头很是不满,懂什麽啊,就胡乱跟他叫价。
“小丫头,你花十五块钱买这样一幅高仿画,也太胡闹了,你家里大人知道吗?”
林夏晚看向掌柜的,“我自己的钱包自己能做主,这幅画我瞧着赏心悦目,十五块买了也值。”
掌柜的咬牙,要真让这丫头十五块钱捡了这麽大个漏,他非得呕死。
许是心里着了急,掌柜做事也就乱了分寸,竟然跟林夏晚加起价来。
林夏晚喊十五,掌柜喊二十。
林夏晚喊二十五,掌柜喊三十。
直到加至一百块钱,看热闹的衆人渐渐意识到这事不对劲起来。
“掌柜的,你不是说这画就值十块吗?怎麽一会儿功夫就加到了一百?”
“老夫只是跟这毛丫头一时较上了劲。”掌柜的脸色难看,硬找补道:“这画上的印章这麽明显的问题,当然是假的,没什麽可怀疑的。”
林夏晚视线在周围环视了一圈,最终落在摆在柜台上的搪瓷杯上,她用指尖沾了些茶水,在衆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目光中,直接轻拭那晕散的印文边缘。
掌柜的当即惊恐大叫道:“毁画,这是毁画,你快住手!”
“再怎麽高仿说到底也是仿的,一幅赝品而已,就算毁了也不值得这麽激动吧。”
陆老爷子擡手制止住了掌柜,说罢,视线转到画上。
只见被水擦拭过的地方,浮色褪去,露出了印章原本古朴沉着的朱红色和清晰锐利的金石刀锋。
“不是印有问题。”林夏晚直视掌柜,声音清晰含笑,“是有人用绿矾水在真印上做了旧,想把她变成假印。掌柜的,听说您在琉璃厂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您这双法眼,怎麽连碱水去僞都没看出来?”
掌柜的面色难看至极。
周围原本看热闹的人也都纷纷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他,一时间疑窦丛生。
陆老爷子见状,却是出声打圆场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越是经验足学问深,越是容易忽略掉细枝末节的东西,荣掌柜,你说是不是?”
荣掌柜擦了擦脑门上冒出的汗,连连点头,“是,是啊。”
周围人对这种说法是否相信,那基本上也就是见仁见智。
不过从此以後,大部分玩客对这荣宝斋也该是祛魅了。
林夏晚跟着陆老爷子出了荣宝斋。
她有些不高兴,便直接问了,“老爷子,那掌柜的坑你,你还替他和稀泥?”
陆老爷子并不生气,捋了捋胡子,笑呵呵地看着她,“丫头,我哪是替他和稀泥?我是担心场面闹得太难看,平白无故让你被记恨上。”
林夏晚愣了下。
陆厉国感慨道:“没想到在帝都也能遇上,你上次是说你叫林……”
“林夏晚,您叫我夏晚就行。”
陆厉国又问了她来帝都的事由,得知是来上学的,而且还被华清大学录取了,陆老爷子当即拍手称赞,“华清大学,有出息,能从云和县考出来,夏晚,你不容易啊。”
林夏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陆老爷子忽然想到什麽,“说起来,我小孙女之前也住在云川县,最近才回来的,说不定你们还认识。”
林夏晚听着,虽然奇怪陆老爷子的孙女为什麽会住在云川县那麽远的地方,但并没有多问,只道:“也不一定,云川县还是挺大的。”
陆厉国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夏晚,今天你帮了我,再加上之前云川县那次,一共两次,我必须得好好谢谢你。”
林夏晚连忙说不用,陆厉国不由分说道:“我这把老骨头了,你要是让我一直惦记着,我真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了。”
最终,林夏晚还是被陆老爷子“连哄带骗”拐到了军区大院。
好在离琉璃厂不远,步行十几二十分钟便到了。
“对了,我还有个孙女也是华清大学的,今天家里可能还会来一个华清大学的学生,他们开学都是大二,一会儿介绍给你认识。”
闻言,林夏晚倒是来了几分兴趣。
不知道这帝都城里考上华清大学的学生是个什麽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