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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灯与玉兰花(第1页)

手术灯与玉兰花

手术室的灯亮起来时,鹿槿灼看着头顶那片刺目的白,忽然想起小时候第一次进父亲的手术室。那时她踩着小板凳扒着门缝往里看,满室的白光里,父亲穿着绿色手术服的背影挺拔得像棵松,手里的手术刀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却奇异地让人心安。

“别紧张,我就在这儿。”季槐的声音从左侧传来,他已经换好了手术服,口罩上方的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他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带着刚消毒过的凉意,却让她莫名镇定下来。

护士将麻醉剂注入输液管时,鹿槿灼转过头,看见季槐手里正把玩着那枚玉兰胸针。金属花瓣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极了老院墙头那些迎着风的玉兰花。

“还记得吗?”她忽然开口,声音因为紧张有些发飘,“小时候你总说,玉兰花的花瓣像手术刀,又凉又利,却能开出最温柔的花。”

季槐的动作顿了顿,眼底漾开些柔软的笑意:“记得。你当时还跟我吵,说更像棉花糖,说等花开了要摘一把给我做糖吃。”

麻醉的效力渐渐漫上来,像温水漫过脚踝,一点点往上爬。鹿槿灼的眼皮开始发沉,却努力睁着眼睛,想把眼前的人看得更清楚些。她看见季槐将那枚胸针别在自己的手术服上,就在心口的位置。

“睡一会儿吧。”他的声音隔着口罩传过来,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醒来时,玉兰应该就开得更盛了。”

意识沉入黑暗的前一秒,鹿槿灼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清清淡淡的,像极了父亲手术成功後,病房窗外传来的第一缕晨光。

季槐站在手术台左侧,看着鹿槿灼缓缓闭上的眼睛,握着手术刀的手紧了紧。周老的声音从观摩室的麦克风里传来,带着惯有的沉稳:“准备开腹,注意避开肝门静脉分支。”

“明白。”季槐应着,目光落在显示屏上的CT影像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癌细胞像附骨之疽,盘踞在胃壁上,边缘还在不断扩散。他深吸一口气,将父亲留下的那把手术刀递到鹿槿灼身侧的器械台上——那是她昨天特意嘱咐的,要让它陪着自己。

手术刀的银柄在灯光下泛着光,尾端的玉兰吊坠轻轻晃动,像在无声地加油。

手术进行到第三个小时,意外还是发生了。当季槐剥离粘连的病竈时,一根隐藏的血管突然破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无菌布。

“止血钳!”季槐的声音陡然提高,指尖稳得没有一丝颤抖。他迅速夹住出血点,目光扫过监护仪上陡然下降的血压,额头渗出的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手术服上。

观摩室里传来周老的声音:“别急,用可吸收缝线做荷包缝合,我当年教你爸那招,还记得吗?”

季槐的脑海里瞬间闪过父亲笔记本里的话:“遇到大出血,先看三点——出血点丶血压丶心率,稳住这三样,就稳住了半台手术。”他腾出左手,在鹿槿灼的手腕上轻轻拍了三下,像在传递某种力量。

这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她爬树摔下来时,他拍她三下,说“不疼了”;她考试失利时,他拍她三下,说“下次赢回来”。此刻隔着无菌手套,那三下轻拍依旧带着熟悉的温度。

止血的过程比预想中艰难了四十分钟。当最後一针缝合落下时,季槐的後背已经被汗水浸透,视线都有些模糊。他摘下沾着血的手套,指尖在器械台上摸索着,握住了那枚玉兰胸针。

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准备关腹。”他说,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疲惫,却异常坚定。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手术室外的走廊里,林薇已经来回走了不下百遍。她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鹿槿灼穿着白裙子站在木槿花下的照片,照片里的人笑得一脸灿烂,像从未受过病痛的侵扰。

“吱呀”一声,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季槐走出来时,绿色的手术服上还沾着点点血渍,口罩拉到下巴处,露出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

“怎麽样?”林薇冲上去,声音都在发抖。

“很成功。”季槐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癌细胞清干净了,後续只要好好化疗,恢复的希望很大。”

林薇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捂着嘴蹲在地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季槐靠在墙上,看着手术室门上亮起的“手术中”指示灯终于熄灭,长长地舒了口气。他擡手摸了摸心口的玉兰胸针,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父亲做完一台成功的手术,也是这样靠在墙上,对他说:“小子,你记住,医生手里的刀,既能划开绝望,也能缝合希望。”

现在他信了。

鹿槿灼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清晨。病房里拉着薄纱帘,阳光透过纱帘漫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动了动手指,摸到掌心握着个冰凉的东西——是那枚玉兰胸针。

“醒了?”季槐的声音从床边传来,他趴在床沿睡着了,眼下是浓重的青黑,头发乱糟糟的,像个刚打完仗的士兵。

鹿槿灼看着他疲惫的睡颜,忽然想起手术前他说的话。她轻轻擡手,想碰一碰他的头发,指尖刚要落下,他却猛地睁开了眼睛。

“疼吗?”他抓住她的手,眼里满是紧张。

鹿槿灼摇摇头,看着他心口别着的那枚胸针,忽然笑了:“季槐,你看,玉兰花真的开得很盛。”

窗外的玉兰花不知何时已经绽放,雪白的花瓣在晨光里轻轻摇曳,带着清冽的香,漫进了病房的每个角落。

季槐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也笑了。他知道,那些错过的岁月,那些深埋的遗憾,都像这开得正好的玉兰花,在这个清晨,终于等到了属于它们的春天。

只是他没说,手术结束後,他在器械台上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是鹿槿灼术前写的,字迹因为虚弱有些歪歪扭扭:

“季槐,等我好了,我们去老院,把那本相册的最後一页填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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