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珠低头想了想,和她打起商量:“等会晚上你先去三娘房里睡,後半夜来换我。”
荷叶对此并无异议,小声取笑道:“那你可得来叫醒我,别像之前一样,睡过头了去。”
露珠嘟嘴,“才不会呢,你就安心睡下,等着我来叫你。”
分工明确後,荷叶很快就提来了几桶热水。
毕竟不是府中,浴室没建造浴池,只有一个大一些的浴桶。
几人今日都忙活了一天,洛须衣没让荷叶服侍,水打来後便打发两人去换洗湿衣。
她趴在木桶边沿,四周缭绕着氤氲的雾气,温热的水汽疏通四肢,头皮逐渐松缓,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江寒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只需要等着他伤好痊愈,便能全了那份恩情。
可是距离信报送来已经过去了一日,父亲依旧没传来新的消息。洛凌云没有来接她,许是奔波在外,忙着探查洛青海的下落。
越发这样想着,心里开始变得烦闷。
大脑昏昏沉沉,她干脆起了身,擦干身子,裹着里衣上了床榻。
光是这样想着,也于事无补。不如先好好睡上一觉,等明日一早,回府问问情况。
夜色不知不觉降临,乌云褪去,露出了半边月光,亮色微弱,悬挂在天边。
月色下,一支黑羽长箭破开夜空,夹杂着风中的寒意,从远处疾掠而来。
身子像是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瞳孔睁得巨大,锋利的箭头倒映在眸中,闪着寒光,直直射来。
下一瞬,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身前。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利箭贯穿胸膛,血色染红了胸前那片银色的盔甲。
她伸出双手,双手奋力地向前拨开,想要拉住面前的人。
可是一点力也使不上,最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男人重重摔倒在地。
“不!”
“父亲!”
洛须衣从床上猛地坐起,两只眼死死地盯着前方。心跳在耳边猛烈跳动,随着情绪,胸膛前的衣衫激烈起伏。
她伸手抚上胸口,轻轻喘息吐气,平复着气息。
还好,是梦。
屋内的漏刻已经过了大半,还有一个时辰,便要天亮了。洛须衣双手抱住膝头,因为刚刚那样的噩梦,现在整个人毫无睡意。
床塌边趴着一个人影,定睛一瞧,是露珠。洛须衣无奈地摇了下头,这丫头准是又睡过了头。
下床拿起衣架上的披风,轻轻落在她肩上。踌躇片刻,没回床上。她拿起外衣,随手披上,慢慢走出了房间。
软榻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
窗户开了半扇,隔着微弱的月光,亮色下分明流利的轮廓,若隐若现。
洛须衣停下步子,眉心一跳。
睡得糊涂,竟忘了外间还躺着一个伤患。
听到脚步声,燕江寒侧过身,那抹被挡住的月色,也趁机悄悄溜了进来,照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