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高轩丢下那份密报,自然地坐在一旁,“庵罗辰已经伏诛,北境局势已定,玄狼卫有的是时间养精蓄锐。”
更何况,他们手中还有一个最大的筹码。
男子转向上方,眼里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不愧是王爷,如此轻而易举,便将洛青海拉拢了过来。”
有了洛青海手中的七万大军,加上北境的那支玄狼卫,就算他杜家加上皇城禁军,也无力抵挡。
“高轩!”燕江寒蹙了下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厉声喝道:“本王说了多少次?”
高轩不悦地别过头,轻哼了声:“自古成大事者,哪有不牺牲流血的?畏手畏脚,如何能成?”
燕江寒垂下眼,声音沉了下来:“既有兵不血刃的法子,为何非要打个两败俱伤。”
很久之前,他便同衆人说过,举兵谋反一事,是最後,走投无路的选择。
费尽心思,把洛家笼络过来,为的,只是和燕鹤成抗衡,不至于让他的势力,在朝堂只手遮天。
能用一道圣旨解决的事,花上千万的兵力,死伤无数,得不偿失。
他从未想过输。
缙言在一边没有开口,在北境,高轩便是这副模样,两人一言不合便吵得不可开交,然後沉默无言,过了一天又恢复原状。
气氛一时有些焦灼,缙言转移了个话题:“属下听闻近几日,圣上的身子似乎有了回转?”
这句话落下,原本局促的场面更加僵滞。
“王爷!”高轩猛地拍桌而起:“这就是你让兄弟们按兵不动的缘由?莫不是你回到这上安,过起了高枕无忧的日子,就心软了?”
缙言完全没想到,这短短句话,高轩就像个炮仗,又被点燃,连连安抚道:“高副将,王爷定然有他的安排。”
“安排?”燕江寒没说话,高轩睨他一眼,“燕江寒!你难不成还指望着那人下旨封你为储君,上演一场父子情深的戏码?”
他们在北境筹划多年,好不容易把原本的大将拉下马,又将柔然人驱逐剿灭,才换来自己的军队。
更别提,燕江寒是凭借着一个初出茅庐的身份,立下战功,才得以返回上安。
若不然,那人哪里会想起,他丢在北境的一个七皇子?
“你忘了自从你来北境後,哪里的百姓过得是什麽日子?他把你丢到北境,就没想过让你活着回来!”
“高轩,我从未心软。”燕江寒忽然站起身,声音轻飘飘的,说出口的话,却令人沉重不堪:“他从不是我父亲。”
嘴角抽出一个苦涩的笑,他慢慢卸了力气:“是他,给忆娘喂了毒。”
夥同医官,编造了一个劳累成疾的谎言。
这世间,杀妻弃儿者,怎麽配做父亲?
高轩沉默了瞬,握紧拳头,重重砸到桌面,低声咒骂了句:“狗皇帝。”
缙言在一旁不敢吱声,只得默默退到一边,守在门口。
无言许久,燕江寒疲惫地揉一下眉心:“药物他一直在用,至于目前传出的话,你可以认为是回光返照,不予理会。”
他活不了多长,他也不会让他有机会。
高轩一口闷掉一杯冷茶:“那,那个洛家嫡女呢?”
早在途中,他便听闻暗卫传信,燕江寒去求了圣旨,与那洛家嫡女赐婚。
按理来说,洛家与何人结亲,皇帝定会慎重考虑:“他怎会那麽容易就同意?”
提到这个,缙言也很是疑惑。
主子那一日起了个大早,二话不说就入了宫,回府後,宫里就去了洛府宣旨,可谓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燕江寒摇了摇头:“用了点上不得台面的法子而已。”
老头子最是注重名誉,他既然活着,还好生地活在眼皮子底下,又怎会容忍他沾染上半分不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