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眼熟。
洛须衣有些迷糊,擦了下眼前的水珠,小声喃喃道:“燕江寒?”
原来是他。
这人怎麽无论何时,都那麽好看啊?
不知为何,认出来人的那一瞬间,像是卸下了一身重担,心头无比轻快,可以毫不担忧地睡过去。
意识的最後一瞬,她只能隐约瞧见那张面容越来越近,罕见地带了几分焦急和忐忑。
鼻尖萦绕着一股浅淡的气息,不是初见时的沉木香,多了丝苦涩的,清甜的草药味。
身体被揽入了一个怀抱,周身湿冷,却结实有力,抱着她不断向前移动。
“洛须衣。”
“没事了。”
洛须衣记得,小时候落水那次,她发了一夜的高热。
全身如同在沸水中滚过,大夫在药炉边忙着煎药,三娘守在她的床边不停地抽噎。
唯有一个男孩,坐在床沿,不停地用清水为她擦汗,用尽自已的一切方法为她降温。
高热带来的,还有晕眩和呕吐。
她吐得昏天黑地,不知吐了多少次在他身上。
在那个孩子都拉不下面子的年纪,洛凌云眉头都没皱一下,一次次地扶着她的头,等她吐完,给她喂水。
还会在每次吐过後,轻轻拍着她的背,稚嫩的声线,小声哄着:“妹妹不要害怕,哥哥在这里。”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面前的男孩扬着眉梢,眼睛里满是温柔:“元儿,没事了。”
梦境和现实,两句话重叠在一起。
睡梦中的人皱了下眉,缓缓睁开了双眼。
而这一次,眼前的人不是洛凌云。
她闭上双眼,擡起手揉了揉鬓角,再次张开时,面前的情景没有丝毫变化。
原来不是梦。
燕江寒手中拿着一件外衫,坐在火堆旁,神情专注,炙烤着衣物。
洛须衣双手撑在两边,吃力地坐起。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燕江寒望了过来,“醒了?”
“嗯。”她慢吞吞地点了下头,揉着两鬓:“不过有些难受。”
燕江寒微顿,拿着衣服便走了过来,手背碰到她的额头,微微蹙眉:“在河里漂了那麽久,受凉了,有些发热,好在不严重。”
“把衣服脱了吧。”
刚刚醒过来,整个人还完全懵圈着,她疑惑地啊了一声,擡头满脸茫然地看着他。
周围是一个山洞,身下铺着一层厚厚的枯草,不算冷硬。旁边放着一堆干柴,不远处放着一个简易制作的木架,上面是他的外衣。
洛须衣环视了下左右,最後目光落到他手心,终于回过神,“啊!”
她双手环抱住自己,脚蜷缩进衣摆下,身体往後退了些:“你!你怎麽拿着我的衣服?还有,你为什麽也把衣服脱了?”
像是看见了一个傻子,燕江寒担忧地瞟了她一眼,一把将外衫扔到了她头上:“不烘干,要穿着一身湿衣裳?”
外裳套在头顶,视线被完全阻挡,洛须衣愣了下,小心翼翼地扯下一边,探出个脑袋,再三确认了一遍。
虽然两人只穿着里衣,但是总比浑身赤裸的好,更何况,这是特殊情况。命都保不住了,还在乎这些干什麽。
“莫非……”如有所感,一双盛着笑意的眸子对视了上来,他意味深长地勾了下嘴角:“要我帮你脱?”
洛须衣摸了下身上的里衣,虽然躺在火堆边,已经不再滴水,但一片濡湿,还有许多湿气。
她抓住那件外衫,急忙摇头,怒喝道:“你把眼睛闭上!不对,转过身去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