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令窈不着痕迹松开紧握的手,不知何时,掌心竟有些湿润。她撇了下唇,“又叫他抢了风头。”
谢成玉缓缓摇头,唇畔噙着笑意,“此言差矣,他赢得越是漂亮,越证明对这幅画势在必得,才更衬得窈窈的画作珍贵呢。”
孟令窈闻言,翘了翘唇角,“成玉言之有理。”
比试尘埃落定,皇帝也尽了兴,“既如此,孟小姐,这幅画便赠与裴卿吧。”
孟令窈躬身行礼,“民女谨遵圣旨。”
她缓步行至画案前,素手轻拂画卷,小心翼翼地将画卷好。
“裴大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她双手将画卷递上,“此画归您了。”
“多谢孟小姐。”裴序接过画卷,神色依旧清冷,唯有执画的手指微微收紧,泄露一丝心绪。
皇上满意点头,环顾四周,“今日雅集甚是有趣,诸位皆是我朝未来的栋梁之材,如今各个才华横溢,朕心甚慰。”他环视在场的世家子弟,温和地问候了几句各家近况,又夸赞了几位小姐的才艺。
不多时,皇上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朕还有要事与几位居士商议。”他看向裴序,“雁行,一同前往吧。”
裴序躬身,“臣遵旨。”
三皇子却没有立刻跟着离去。他同皇帝低声说了几句,转而走向赵如萱。
“如萱,今日的荷花酥可还喜欢?”三皇子声音温润如初春溪水,“我记得你素爱玫瑰馅的点心,故令厨娘单独做了一份。”
“原是殿下的安排?”赵如萱惊喜道:“怪不得别的姐妹桌上都是寻常的芸豆馅。”
她一直知道三皇子待她极好,不成想,连一饮一食他都如此关注。
她小声道:“多谢殿下,我很喜欢。”
“如此便好。”见赵如萱耳尖泛红,三皇子又轻声道:“山中风凉,少饮些冷酒。”
说罢,他也要离去。
林云舒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一方的动静,手指紧紧攥着帕子,忽然动作一滞,她闭了闭眼,心一横,悄然跟了上去。
机会稍纵即逝,若不抓住,恐怕再无良机。
孟令窈心情极好,今日风头正盛,让她格外兴奋。一连饮了几杯桂花酿,脸颊泛出一层薄薄的红晕。她酒量实则尚佳,唯独爱上脸,不过几杯便红透了,平日宴席没少以此推拒不愿喝的酒。
谢成玉眼角馀光扫过她的脸,“少饮些。”
孟令窈朝东面努了努嘴,“难为谢小姐还有空看我,我还以为你的眼睛都长在那位公子身上了。”
谢成玉嬉笑几声,不轻不重地推了她一把,“促狭。”
“想看不如靠近些去看。”孟令窈单手托腮,把玩着酒杯,提议道。
“也是。”谢成玉丝毫不拖泥带水,拎起酒壶,便径直朝那青衣公子走去。
孟令窈眯起眼睛看了看,总觉得那个似乎不是前两月她说眉眼生得好看的公子。
罢了,总归不是什麽要紧事。
周希文也来辞行,只道家中还有诸多琐事,要先行离开了。
孟令窈知晓她近来事务缠身,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低声道:“莫要太过辛劳。”
周希文莞尔,“我知晓。”
热闹散去,孟令窈起身离席。春日的栖云山处处如画,她心情愉悦,见什麽景都觉得美不胜收。行至那棵“花王”碧桃树下,粉色花瓣正盛。
困意逐渐涌上心头,她正倚着碧桃树小憩时,忽闻枯枝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