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了一瞬,问道:“那枚令牌还有什麽用处?”
“来日方长,小姐不妨自己探索。”
孟令窈觉得这倒也是个不错的说法,没再追问。
她忽然想起了什麽,脸色微变,低下头,身子微倾,骤然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有一事,颇为要紧。”
温热的呼吸携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淡香气,丝丝缕缕拂过裴序的耳廓鬓边。
他只觉耳根处被那气息烫了一下,强自维持着面上的不动如山,目光紧紧锁住她近在咫尺的双眸,“何事?”
孟令窈更加压低了声音,神色认真,“你该寻个时机,去瞧瞧大夫。”
裴序疑惑,“为何?”
只听她正色道:“我从前也翻了些书册,书中记载,男子行事,常是一盏茶的功夫,至多不过一炷香。哪有似你这般,要那麽久的?”
多半是有什麽隐疾!
裴序难得怔住,片刻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麽,登时面色微红,无言以对。
他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知该笑还是该恼。呼吸凝滞片刻,方才寻回自己的声音。
“你都读了些什麽书?可知‘非礼勿看’?”
话未落地,孟令窈又一次迅捷地朝他屈起的膝盖招呼过去。
“讳疾忌医!竟还……”
这一次,裴序早有防备。眼疾手快,稳稳地将那鞋尖正威胁般顶过来的绣鞋握在了掌中。
他的手掌宽厚,指骨分明,几乎将那只精巧的莲履完全包裹。
掌心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绸缎印在她脚面上,那触感鲜明得令孟令窈心尖猛一颤栗。
她下意识缩了缩脚,却被那铁钳似的手牢牢箍住,动弹不得。
她擡眸瞪他,眼底羞赧交加,嘴上依旧不肯服软,“讳疾忌医!还不许人言!”
裴序像握住一尾挣扎的小鱼,眼瞳漆黑,落在她因薄怒和羞窘而泛红的脸上。那霞色自腮边染上小巧的耳珠,更添几分楚楚。
他喉结微动,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里含着一丝无奈的叹息。
“我是否有‘疾’。待你我缔结婚约之後,孟小姐自会知晓。”
孟令窈半信半疑,还欲再劝几句,不远处传来几声轻咳。
“咳咳——”
是菘蓝的声音。
孟令窈忙挣扎了一下,裴序识趣地松开手,起身整理衣襟。
菘蓝缓步走近,低眉敛目,姿态恭谨,“少卿,小姐,老爷夫人问两位可谈好了?”
“已谈好了。”孟令窈忙不叠接话,扶着秋千绳站起身,看也未看身侧的裴序,径直走向菘蓝。
裴序在她动作的同时侧过身,让开道路,依旧垂着眼,对着菘蓝的方向淡淡颔首。
朱漆门外,轻舟靠坐在车辕上,同车夫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眼角馀光瞥见裴序出来了,忙站直了身子。
远远望见自家大人徐步而来,神色是一派惯常的平静,眉宇间如覆寒霜。
可他伺候裴序多年,最是见微知着,只看他眼角眉梢的舒缓之色,脚步落地时偏轻,心中便已明了。
成了!
他心中长舒一口气。待裴序走近,才发觉他手上拎着一样蒙着绒布的物件,瞧形状像是鸟笼,恍惚间还听得几声鸟叫。
大人今日不是来提亲的麽?女方回赠一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