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贺於菟牙龈都咬出了血,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抗拒几乎要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烧穿了。
但无济於事,那句肯定的话语依旧从白枍无情的口中道出:「玄武池底的那个洞,是先前狻猊出逃时挖的,除了狻猊自已,没有别人知道。」白枍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我也是在南天门事发之後,才知道玄武池底下有个洞。我猜测,狻猊发狂其中应当不乏听玉书的手笔。」
「听眠坠落凡间,而此时九重天之上紫薇大帝突然发难,揪出当年烈火丹的罪魁祸首,神女被困,只得让我提前下凡。」
贺於菟心中鼓囊囊的气没地方出,连带着说话都是一股要发作的语气:「所以你们就在坊琼山守株待兔。」
玖儿有些烦躁,耐不住在椅子上坐着,站起身开口:「是的,我们假意和听玉书合作,他碍於我们的身份并不能拿我们怎麽样。期间天蟒终全找到机会逃下来,我们替他搭了台戏,让他顺利到听玉书身边去,但不知为何後来他就失踪了。」
「除了他们,还有谁?」邓良霁问。
「喏,不就在你眼前吗?」玖儿朝贺修良努努嘴。
第124章世家秘闻29
贺於菟心如擂鼓。
贺修良拍了拍弟弟贺修堰的肩头,接过玖儿的话头:「两百年前,神女终於找到机会将我们送了下来,她当时并不清楚我身上已经出现了天狼族的第三骨。我带着天狼鱼台下凡,却在刚落地就被卷进了天狼鱼台的幻境里。」
贺於菟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你的意思是,天狼鱼台和天狼第三骨其中有必然的联系?」
贺修良点点头:「是,天狼鱼台只会承认第三骨的天狼,除此之外,只有神女能够掌控。」
「还有身上流着神女血脉的後代。」贺於菟补充道。
「没错。」
贺於菟问:「你进入过幻境?是什麽样的幻境?」
贺修良略有深意地看向巫奴,答非所问道:「距离如今四百年,巫奴,你还记得吗?」
巫奴好似在走神,听到自已的名字才突然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来:「什麽?记得什麽?」
贺修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四百年前,张家神子杀上巫山,他们命你交出沈寿,他们烧光了竹林,用竹条。。。。。。。」
巫奴眼睛睁大,一段带着恐惧和残忍的记忆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里涌现。
「你是。。。。。。。你就是那只天狼。」巫奴惊愕地从椅子上弹起来,久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
巫奴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执念,自从沈寿留在巫山之後,巫奴以为他会永远留在这里的。
张家神子每隔一段时间就在了了山脉大开杀戒,就算是寻常飞禽走兽都不放过。但妖兽们无处可去,只得在山脉中东躲西藏,一时间人心惶惶。
沈寿除了在当年妖潮时远远地见过当时的张家神子一面,但未曾交过手。他留在巫山只是为了筹谋神女布置之事,却没想到张家神子会屠山。
在危险来临时,沈寿一时间化作白鹤飞越千里,将巫山和巫奴,统统丢在身後。因为在他心中,神女的任务远比其他东西重要,包括他的命。
张家神子活捉了巫奴,用尽手段逼她说出沈寿的下落。
巫奴抗拒不从,被折磨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就在将死之际,一头天狼从天而降,硬扛着漫天的鬼鎏金,将她从张家神子手中抢走。
「这一切,都是因果轮回吗?」巫奴的眼眶湿润了,她抬手将溢出眼角的泪揩去,心底没来由地一痛。
玖儿扶额,漫不经心地打断巫奴的伤春悲秋:「好了好了,都是过去的事情,提过就算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拿下听玉书,让烛龙回到它该待的地方去。」
贺修良说:「当时修堰和我皆在神女手下,听玉书提前将修堰遣去青丘,本想藉此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修堰在听到我被神女下放的时候,半道掉头回来找我,这才没让听玉书得手。」
贺修堰道:「没想到听玉书用心竟然如此险恶,我险些着了他的道。接下来,望诸位齐心协力,还天上和人间一个太平。」
长定有些感动,双手微微颤抖,却仍然缩在角落里当鹌鹑,没有说话。
「我。。。。。。我先去给阿闫喂药。」贺於菟并未被贺修堰的三言两语激起心中热血,他在这样众志成城的场景里,唯一想到的却是病入膏肓的茹承闫。
一直站在巫奴背後的祖北道:「我去看看火候。」
从西征之战的幻境中回来之後,祖北一直幻化成清秀的青年模样,此时跟在九尺高的贺於菟身後走出明暗不一的厅堂,瘦削的脊背竟然有种仓皇逃离的感觉。
玖儿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不动声色地嘴角上扬,随即十分自然地往後靠,抬头与白枍对视,四目相对之中尽是了然之意。
後院的火炉旁,祖北神情木然地立一旁,盯着噼里啪啦燃着的伸出来的一小截木柴。
贺於菟先去了厢房,守了一会儿茹承闫,左等右等实在没等来那碗药,心生疑惑。
「祖北。」
贺於菟低着脑袋走进厨房。
「你来了,药好了。」祖北恍若大梦初醒,赶忙抓过灶台上的厚布,上前将药炉提起来。
「总觉得一切好不真实。」贺於菟主动拉过凳子,坐下来一副要和祖北交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