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路上,”包厢门正大开,说着朱瑞芝瞥见朝这边走来的高大人影,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说曹操曹操到。”
来人正是曾绍。
“抱歉,有个商务电话,让两位久等。”
程之卓猜得不错,只是曾绍上楼就来了通电话,谈到现在才得空进来,两人这才错开。见状程之卓偏开头,
“不要紧。”
曾绍一愣,似乎没料到程之卓会先开口,随即他咧开嘴,拉椅子时甚至不小心拖动桌布,险些带走整张圆桌,服务员手忙脚乱,还要再问曾绍的套餐,朱瑞芝见状直接先斩後奏,“两位先生一样就好。”说完她对上曾绍,“我应该没点错吧?”
“没有,”曾绍难得露出一点傻样,“一样就很好。”
午餐三缺一,曾绍和程之卓对坐,打过招呼後,包厢莫名陷入一种诡异的尴尬气氛,程之卓食指刮了刮手背,率先打破沉默:
“好久不见。”
其实曾绍一直若有似无地关注着程之卓,闻言他嘴角蹭地弯起一个夸张的弧度,“是,是啊,好久不见,你最近身体怎麽样?”
程之卓:“还成。”
然後曾绍搓了下膝盖,“那就好。”
两人跟刚见面的相亲对象似的,一张口又像是多年老友,朱瑞芝就这麽看来看去,然後解释道:“药协大会那晚程总捐给巾帼基金五百万,曾总又以个人名义捐赠两千万,我怎麽也得请两位吃顿便饭,聊表谢意。”
程之卓尴尬地笑了下,心道原来如此。
巾帼基金是多年前在国外成立的,援助国内女性的基金会,它名不见经传,曹经理打着化缘的名义坐了一晚上冷板凳,还是程之卓和曾绍施以援手,最後整个药协也就只有他俩最为阔绰。
谁成想,巾帼基金的背後就是鼎鼎大名的朱氏财团。
“小朱会长客气,”曾绍心情不错,话也婉转,一张嘴抹了蜜似的不带重样地夸:“听说您多年援助弱势群体,关注民生问题,心怀其他跨国财阀没有的侠肝义胆,能跟您共进午餐,是曾某的荣幸。”
毕竟没有朱瑞芝攒的局,他还不知道什麽时候才能见上程之卓一面。他没联系对方并不是生气,反而是怕对方生气,程之卓那句‘别碰我’在曾绍脑中挥之不去,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麽接近程之卓。
朱瑞芝听得心花怒放,“曾总真会说话,难怪当初程总能中你的美男计。”
“小朱会长惯会打趣的,”程之卓眼见朱瑞芝又要刨根问底扯他的遮羞布,赶紧转移话题,“不过您既然创立巾帼基金,为什麽又要如此低调,难不成药协大会上有您的故人?”
曾绍跟着补充:“能让小朱会长忌惮的,想必不是小人物。”
“这一唱一和的,”朱瑞芝摆摆手,“我请你们来,倒把我自己架起来了。”
不等程之卓开口,曾绍又说:“我们没有这个意思。”
“我跟雷德厚是有点儿过节,不过倒不是什麽大事,只是我自己不待见他,也不想他因为朱氏财团的威名来献殷勤,”朱瑞芝打量着两人的神色,挑挑拣拣地说了些,“这人名不副实,坐上这个位子实则德不配位,当年也不知道怎麽让他选上的。”
曾绍眼珠一转,根本不信,“听说当时的候选人中,有两人的票数其实要比雷德厚高出不少?”
“这两人其中之一就是李代钊,但这些年这个李分会长的影响力可丝毫不比雷德厚这个总会长小。”程之卓看了眼曾绍,又飞快移开,对上朱瑞芝。
然後曾绍就跟醉了似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全往外倒,“药协大会那晚,我看雷德厚特地要跟李夫人碰杯,明明是上下级,反倒像是雷会长上赶着要拍李分会长的马屁。”
朱瑞芝就不吭声了。
“刚才小朱会长说曾总捐赠了两千万,那我这五百万就有些少了。”程之卓眼珠一转,“要不这样,包括今年秋招在内的未来五年,我多给女应聘者20%的名额,加上刚才说的医疗黑市,所有线索整理成册,到时一并发到小朱会长的邮箱。”
朱瑞芝心领神会,“想让我查这个雷德厚的底细?”
即便程之卓曾经是庄氏的小庄总,即便还有曾绍的助力,他们两人的力量终究还是太小,倘若朱瑞芝能由上及下,说不定就会有意外惊喜。
曾绍随即附和,“庄氏也给20%的名额。”
闻言朱瑞芝搁在桌面上的指尖微微蜷缩,似乎确实对这个交易有些兴趣。
见状程之卓干脆又添了把柴:“小朱会长不是常说女性应该有自己的名字,应该在社会发展中留下自己应有的一笔?当初您的母亲特地将名下最具影响力的医疗论坛定名为南丁格尔,不就是希望避免後世後人的窜改?”说着他捞过茶壶,指向朱瑞芝空了的茶杯,“这不是交易,这是我们的诚意。”
短暂的沉默之後,朱瑞芝拿回茶杯,转而递了出去,然後笑道: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