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厉十年秋。
西南干旱,地里庄稼颗粒无收。
朝廷赈灾的粮食迟迟未,西南部分偏远地区村庄,已经出现卖儿卖女换粮食的情形。
一座低矮破旧的小院里正上演着卖孙儿换粮食的场景,院子里乱哄哄的,争执声,哀求声,咒骂声以及孩子无力而愤怒的尖叫声。
沈穗穗被尖叫声惊醒,缓了缓才现自己躺在一张硬邦邦的木板床,身上盖着的被子出潮湿的霉味,盖在身上并不保暖。
她不是车祸意外坠崖了吗?
这里是哪里?
她被救了吗?
沈穗穗撑着胳膊想翻身坐起,却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稍一用力,胸腔就闷得慌。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瘦得只剩骨节的小手,皮肤蜡黄,指缝里还嵌着没洗干净的泥垢,绝不是她那双常年握试管、翻医书,带着薄茧却白皙匀称的手。
她猛地摸向自己的胸口,平坦得没有一丝起伏。
再低头看身形,原本一米六八的个子,如今竟缩成了不足一米三的小不点,身上的粗布衣裳空荡荡的,像挂在竹竿上。
这不是她的身体!
她震惊的瞪大眼睛,脑子里忽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记忆,冲击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她一时间头昏脑涨。
半晌后,沈穗穗才理清头绪。
她车祸意外身亡后,不知为何魂穿到了一个年仅十二岁的小女孩身上。
女孩前几日了高烧,亲奶不给银子看病,连稀粥都不给她喝,说她都快病死了,吃了也是浪费。
女孩亲娘苦求无果,只能给女孩喂些凉白开,才将她多留了几日。
女孩本就长期吃不饱,严重营养不良,这场高热耗尽了她所有生机,最后竟被病痛和饥饿生生折磨死了。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小女孩竟与她同名同姓。
院子里的吵闹声还在继续,甚至比刚才更激烈了些。
沈穗穗扶着墙,想站起身去看看情况,可刚一用力,大脑就一阵晕眩,眼前的一切都晃成了虚影。
她太虚弱了,原主这具身体,早已被饥饿和病痛掏空了底子。
她咬着牙,靠着墙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扶着门框站稳。
冷风从门外灌进来,带着泥土和枯草的气息,也把院子里的对话清晰地送进了她耳朵里。
“沈南山,你摔断了腿,今后都干不了活了!老娘将你两个儿子卖掉,也是为了你好!”
“何况,你媳妇身体一直不好,需要常年吃药!卖掉儿子后,她才有银子拿药治病!”
沈穗穗听这刻薄的语气,就知道是原主的亲奶沈刘氏。
原主爹娘自然不答应,拼命哀求。
沈刘氏却心硬如铁:“哭什么哭,等家里有了粮食,老娘不会饿着你们夫妻两个!”
沈穗穗听得后背凉,想到自己所学的历史中,并没有大厉这个朝代,她将来要在一个陌生的历史朝代里生存下来,心底不免有些惶恐不安。
在偏僻的村子里,连男孩都能被随意买卖,女孩又算什么东西?
“爹,娘……救命,救命啊!”院子里两个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
如果真让沈刘氏将原主的两个弟弟卖掉,下一个被卖掉的,只怕会是沈穗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