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麽,他们都说自己长得好看,却又要欺负自己。
当得知自己得了血艾病的那一刻,她便明白,自己已经被命运判决了死刑。
那她不需要再做听话的人了。
林巧珍在猪圈的墙缝里,偷偷藏了半枚小刀片。
是她在村里路上无意中捡到的,她觉得或许有用,便拿回家,藏在了猪圈里。
她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堂屋中不再传来林老三的动静,估计是睡下了,于是她拿起刀片,用力隔断了身上的麻绳,重获自由。
闷雷声不断,雨还在下着。
林巧珍轻手轻脚走回堂屋,打算回房间把妹妹喊起来,背着她悄悄去一趟卫生所。
黑漆漆的堂屋里,没有一丝光亮。
林巧珍心跳得很快,很紧张,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按照自己的记忆,绕过一切碰撞到就会发出动静的东西,一点点,就快要挪到房门口时。
一簇小小的,微弱的橘红色亮光,在她面前亮起。
呛鼻辛辣的烟草味,混合着酒臭味,扑面而来。
林巧珍僵在了原地,不敢再动,巨大的惶恐已经淹没了她。
林老三还没睡,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狗娘养的!敢跟老子耍心眼!你有能耐,能自己解开麻绳!”一个巴掌狠狠扇在林巧珍脸上,连带着耳朵也被狠狠打到,她被打得往後踉跄一步,碰到墙,没有站稳,直接跌倒在地。
身旁就是供桌,平时放置着一些摆放贡品的碗碟,被她的力道推翻在地,噼里啪啦响着碎了一地。
林老三闻声更是愤怒,“你还敢把老子的东西砸碎,你真是要翻天!”
说着就抄起木头打制的凳子狠狠砸在林巧珍脊背上,林巧珍惨叫,哭着在地上边爬边求饶。
“爸,我错了!别再打我了!”
林老三已经变成了一头情绪狂暴的野兽,兽性压倒人性,他全然无视自己亲生女儿的痛苦与哀求,只是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打死你!打死你!”
巨大的动静让林兴娣也惊醒了,她从房间中跑出来,抱住了自己的姐姐。
“爸!别再打了!姐真的要被打死了!”
林老三双目通红,看到她更是来气,“你以为光打她不打你吗?花我的钱吃那麽多药,一点没好,我看你就是故意装病!想用老子的钱!”
于是手上力道不减,一通乱打,拳头胡乱落在林巧珍姐妹俩身上。
林巧珍把妹妹护在身上,眼泪湿湿热热地落在她的後背,“你快回房间!不管你的事,别出来!”
妹妹也哭着,“不!我就要跟你!他如果打死你,我也不活了!”
女孩们的哭叫声与林老三的打骂声混作一团,谁也没有发现,林家的大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湿漉漉的人影,正静静站在大门外。
闪电的白光打在来人身上,影影绰绰,好似野鬼。
林巧珍看到了,吓得浑身一抖,把妹妹抱得更紧。
“谁来了!”她抖着声音问道。
“谁?”林老三也回头,看到了自家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麽晚了,有什麽事?”林老三一只手还提着打人的凳子,刚才对女儿的一顿痛打,让他兴奋爽快不已,此时脑子不算很清醒,迷迷糊糊地往门口走去。
又是一声惊雷。
随後是一道尖锐得要震聋耳朵的闪电落下。
林巧珍看清楚了。
门口站的人,是周达。
周达正定定地看着她,眼睛通红,雨水在她的脸上肆意流淌,划过她紧抿的嘴角,以及嘴边的伤口。
林巧珍心口一紧。
周达好像勾了勾嘴角,然後不再看她,转头去看林老三。
林老三已经要走到她面前了。
“你是谁?有什麽事?”
又是一道雷声。
惊雷不止。
无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