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种不南不北的风格。
萧夜澜像一个恶劣的孩童,乐此不疲地用各种方式,提醒着她昨夜的那杯茶,提醒着他们之间那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柳惊鸿看都未看他一眼,拿起筷子,平静地开始用膳。
她先夹了一块酱牛肉,细细咀嚼,然后又舀了一勺糖粥,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她的吃相很优雅,但度却不慢,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没有丝毫闺阁女子饭桌上的忸怩作态。
这顿饭,在一种诡异的沉默中进行着。
整个花厅,除了碗筷偶尔碰撞的清脆声响,再无其他。伺候的丫鬟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个垂着头,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生怕惊扰了这桌上两位气场骇人的主子。
她们从未见过王府的饭桌上是这般光景。
以前的王爷,用膳时喜怒无常,要么是砸了整桌的饭菜,要么是冷着脸,让整个屋子都像冰窖。而今天,王爷虽然依旧沉默,但那份暴戾之气,似乎被对面那个同样沉默的女人,给中和了。
不,不是中和。
更像是一种对峙。两股同样强大的力量,在无形中碰撞、试探,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在柳惊鸿放下筷子,拿起茶杯漱口时,一个沉稳的脚步声从花厅外传来。
春儿和另一个丫鬟的身体,瞬间绷紧了。
柳惊鸿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深褐色锦缎对襟长衫、头梳得一丝不苟、满头银丝的老妇人,在一群仆妇的簇拥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这老妇人约莫五十多岁,脸上沟壑纵横,一双眼睛却精光四射,透着一股长年身居高位的威严与刻薄。她走路的姿态,腰背挺得笔直,每一步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她目不斜视,径直穿过花厅,对主位上的萧夜澜也只是微微颔,便停在了柳惊鸿的桌案前。
那群刚刚还在窃窃私语的丫鬟们,此刻已经噤若寒蝉,头埋得更低了。
“老奴李蓉,见过王妃。”
老妇人开口了,声音像一块干燥的老树皮,沙哑而生硬。她嘴上说着“见过”,身体却只是微微欠身,连腰都未曾弯下,那姿态,与其说是行礼,不如说是示威。
柳惊鸿没有说话,只是端着茶杯,用杯盖轻轻撇去浮沫,目光甚至没有从杯中升腾的热气上移开。
被如此无视,李嬷嬷的脸色沉了下去。
她抬起头,那双精明的眼睛,毫不客气地在柳惊鸿身上来回打量,从她简单的髻,到她身上素净的衣衫,眼神中充满了挑剔与不屑。
仿佛在审视一件货不对板的商品。
萧夜澜依旧坐在那里,端起自己的茶杯,慢悠悠地喝着,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甚至饶有兴致地看着李嬷嬷,那眼神,像是在期待一场好戏的开锣。
李嬷嬷清了清嗓子,将那份被轻视的不快压了下去,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教训的口吻。
“王妃初来乍到,想必对王府的诸多事宜还不熟悉。”她顿了顿,刻意加重了语气,“这七皇子府,人不多,但规矩,却比任何地方都大。”
她终于等到了柳惊鸿的反应。
柳惊鸿缓缓抬起头,将茶杯轻轻放下,出一声清脆的“嗒”声。
她看着眼前的老妇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哦?说来听听。”
李嬷嬷见她终于接话,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冰冷的笑。她就知道,再烈的马,也得有缰绳来驯。而她,就是这王府里,最硬的那根缰绳。
她挺直了腰板,用一种不容置喙的口吻,开始宣布她的“规矩”。
“王府规矩,第一条:王妃每日辰时必须起身,亲自到殿下房中伺候梳洗,不得有误。”
“第二条:王府膳食,皆由老奴过目安排,王妃不得私设小厨,更不得挑剔菜色。”
“第三条……”
她一条条地念着,声音越来越响,那刻意罗列出的苛刻条款,分明不是规矩,而是刁难。
周围的丫鬟们,连头都不敢抬。她们知道,这位新王妃的苦日子,从现在才算真正开始。这位李嬷嬷,是王爷的奶娘,也是这王府里,除了王爷之外,最有权势的人。不知多少被送进府的女人,都是折在了她的手里。
李嬷嬷念完了长长的一串规矩,看着柳惊鸿,等待着她的反应。她预想过柳惊鸿可能会愤怒,可能会辩解,甚至可能会哭泣。
然而,柳惊鸿只是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是那种让人看不透的平静。
直到李嬷嬷说完,她才端起桌上那杯已经微凉的茶,站起身,走到了李嬷嬷的面前。
李嬷嬷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柳惊鸿却笑了。
她将手中的茶杯,递到了李嬷嬷的面前,声音轻柔得像一阵风。
“嬷嬷说了这么久,口渴了吧?”她微微歪着头,那双清亮的眼睛里,闪着纯然无害的光,“这杯茶,赏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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