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萼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整个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托盘和茶碗摔在地上,碎成几片。她不住地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出沉闷的响声。
“王妃恕罪!福管家恕罪!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该死!”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春儿吓得小脸煞白,想去扶绿萼,又不敢动。远处看热闹的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冲撞王妃,冲撞管家,还打翻了茶水烫伤了人,这小丫头今天怕是活不成了。
然而,柳惊鸿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看都没看地上抖成一团的绿萼,反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捂着手臂的福伯,语气里满是讥诮。
“福伯,这就是你说的‘耳聪目明’?一个丫头端着茶都站不稳,你离她那么近,竟也不知道让一让?还是说,你这总管家的威风太大,吓得小丫头腿软了?”
福伯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气得心口闷,痛感和怒火交织,让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柳惊鸿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声音陡然转冷。
“冲撞主子,笨手笨脚,确实该罚。”她扫了一眼地上的绿萼,随即又将目光钉在福伯脸上,“不过,一个丫头犯错,自有我这个王妃来处置。倒是福伯你,在本王妃面前大呼小叫,还想对本王妃的人动手,这又是什么规矩?”
福伯被她问得一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失了态。
柳惊鸿不再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那轻飘飘的衣袂,几乎擦着福伯的鼻尖。
“春儿,把食盒提上。”
“是,王妃!”春儿如蒙大赦,连忙跟上。
走到书房门口,柳惊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绿萼,和脸色铁青的福伯。
“至于这个丫头,”她语气淡漠,“罚她一个月不许出院门,就在我房里打扫,什么时候学聪明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说完,她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惩罚?
不能出院门,在王妃房里打扫?这不就是从一个普通的三等丫鬟,直接变成了王妃的贴身近侍吗?这哪里是罚,分明是天大的赏!
福伯捂着被烫红的手臂,看着柳惊鸿消失的背影,再看看地上那个还在抖的小丫头,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他纵横王府内院几十年,从未吃过这样的哑巴亏。
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栽了。
……
傍晚,柳惊鸿的院落。
绿萼跪在冰凉的地砖上,头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里。
柳惊鸿已经从书房回来许久,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坐在窗边看书,任由绿萼在屋子里跪了一个多时辰。春儿几次想要求情,都被柳惊鸿一个眼神制止了。
终于,柳惊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春儿,你先出去。”
“是,王妃。”春儿担忧地看了一眼绿萼,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两人,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时出的细微声响。
“抬起头来。”柳惊鸿的声音很平静。
绿萼的身子颤了一下,慢慢地抬起头。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又红又肿,满是恐惧和绝望。在她看来,王妃下午当众“赏”她,只是为了落福伯的面子。等回了院子,真正的惩罚才会降临。
“今天的事,是故意的?”柳惊鸿问得直接。
绿萼的身体剧烈地一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柳惊鸿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道目光,不带任何情绪,却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要将她整个人从里到外剖开来看。
许久,绿萼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嘶哑地开口:“是。”
承认了。
她闭上眼,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雷霆之怒。
“为什么?”柳惊鸿问。
绿萼睁开眼,泪水再次涌了出来。她看着柳惊鸿,眼神里除了恐惧,还有一种孤注一掷的倔强。